芸众生,虔诚地跪到菩萨像前。
薄黄的光拢在姜檐面上,照出面上的悲与苦,慌与惧。
姜檐将微颤的双手合十,这一刻,他是希望有满天诸佛,希望有神或者佛来怜悯垂青他,不要将卫寂从他身边带走。
他想卫寂康健喜乐。
还想与卫寂白头到老。
昨日下了一夜的雨,隔日,天放得很晴,万里无云,艳阳当空。
一早便有一只喜鹊落在银杏上,喳喳地叫不停。
卫寂便是被这样的声音吵醒,他好似做了一夜的噩梦,身子沉进沼泽里,口鼻都被封住,连呼吸都不能。
后来又有数十头眼冒绿光的野狼围住他,它们撕咬着卫寂呼救的手臂。
卫寂痛得恨不得当场死过去,只恨沼泽没封住他的痛觉。
总之这一觉睡得极为不好,正当卫寂难受时,一道光照进来,耳边跟着响起喜鹊的叫声,他才勉强睁开眼皮。
入目便是一张疲惫的脸,姜檐双眼红肿地看着他,像是一夜都没睡好的样子。
见卫寂醒了,姜檐露出惊喜之色,“怎么样,哪里有没有不舒服”
不等卫寂回答,姜檐便快步走到门口,将昨日那个郎中唤了过来。
郎中被迫留在州府衙门,他也是一夜未睡好,担心床上那位大人真这样去了,他跟着受牵连。
一夜过去,郎中好似老了四五岁,实在是心力交瘁。
见人终于醒了,他的脚步都轻快了许多,忙为卫寂把了把脉。
卫寂的身子还是虚弱,但已经没什么性命之忧,老郎中重新开了方子,在里面加了一味补气血的药草。
卫寂还不知自己昨晚经历了什么,以为只是染上了重一点的风寒。
本不想姜檐担心才没跟他说,最后还是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卫寂心中有些愧意。
他抬了一下手臂,伤口处钻心似的疼,卫寂也没有多想,昏昏沉沉又睡着了。
迷糊间他被人灌了几口温粥,之后又喝了大半药。
卫寂脾气一向好,哪怕病了被这样折腾也很温顺,旁人喂他什么他便吃什么,喂完他接着睡。
再醒来已是晌午,姜檐还留在卫寂房间。
见卫寂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姜檐起身倒了一杯水给他喝。
卫寂想坐起来,姜檐却扶起他的脑袋,俯下身将水递到他唇边。
卫寂没出息地红了脸,僵着身子低头喝了两口,小声向姜檐道谢,“多谢殿下。”
“不喝了”
“嗯。”
姜檐没说什么,放下了卫寂,转身将茶杯搁到案桌上,之后默不作声地坐到了一旁。
卫寂原本还有些不好意思,见姜檐一直不说话,便忍不住去看他。
姜檐面上还带着疲倦,神色却淡淡的,手里拿着一份公文,垂眸在看。
若是以往发生这样的事,姜檐必定会说落卫寂不好好照顾自己,生病了也不跟他说。
这次怎么这样安静这太不像姜檐的脾气了。
卫寂满心困惑,可看姜檐在认真处理公事,他也没好意思打扰。
吃过午饭,姜檐下午也待在卫寂房中,但两人很少交流,连眼神上的都没有。
案桌上那一摞文书,姜檐全都阅了一遍,然后一一回复,不见先前的不耐与烦躁。
看着他沉静深邃的侧脸,卫寂总觉得有什么事好似在一夜间变了。
到了晚上,付明远又来了。
怕打扰卫寂休息,姜檐便去自己的房间与付明远谈事。
晚上的药是给卫寂看病的郎中亲自端过来的,等卫寂喝完药,郎中解下他手臂的纱布。
看到那道狰狞的伤口,卫寂惊了一下,“怎么变成了这样”
郎中道“大人不必担心,脓水挤出来,过几日就能长好。”
卫寂啊了一下,他不解地看着老郎中,“什么脓水”
这下换郎中错愕了,“大人不知道”
卫寂一脸茫然地摇了摇头。
这次付明远来似乎不止是为了要钱,否则两人不会谈这么久。
半个多时辰后,付明远才离开,姜檐回卫寂房中探望他。
从郎中口中知道前因后果,再看情绪不外显的姜檐,卫寂心里很不是滋味。
姜檐问,“方才郎中看过了”
卫寂点了一下头,“他说臣已经没什么大碍。”
姜檐嗯了一声,坐回到原位,拿着付明远方才交给他的账簿在灯下看。
他越是这样平静,反而越叫卫寂心中不安,他动了动唇,低声劝道“殿下若是累了,便回房去休息罢,臣没事了。”
姜檐眼睫微动,静了几息,然后起身将房中的蜡烛吹灭,却没有着急走。
他立在黑暗里,在卫寂房间驻足很久,修长的身子如一尊石雕。
看到黑暗里那道身影,卫寂喉口好似被一双大手掐住,昨夜那种陷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