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王恬启跪坐在一旁,正端着药,小心翼翼的喂着妻子。他的妻躺在床榻上,双手抽搐着,只是发出含糊不清的词调。
三年前,妻在做家务时无意摔倒,从而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口不能言,身体半瘫痪,再也没有过去那魁梧的身材,越发的消瘦,王恬启找过不少的名医,可他们都没有什么办法,都说是伤了头颅中风,无法医治。
王恬启便开始亲自照料其妻来,他不太放心让奴仆们来照顾。
整整三年的时日,他一直都在亲自照顾夫人,从饮食喂药乃至排泄,都是亲力亲为。因为夫人的强势,王恬启不曾纳妾,而如今夫人倒下了,他依旧没有纳妾。
王夫人抽搐着,嘴里发出模糊不清的怪叫。
家中奴仆,或者几个孩子,都不知道夫人在说些什么,唯独王恬启是明白的,他甚至还能跟夫人叙话聊天。
「我知道了给你喂完我就去吃饭你先将药吃了。」「这药也不苦,勿要倔强」
「中黄在河内,短期内怕是不能回来了。」
王恬启跟夫人聊着天,夫人很快就将药吃完,随即又急切的叫了起来,王恬启明白她的意思,令人将饭菜取来,坐在一旁,开始低着头吃饭,夫人这才平静了下来,侧着头望着他,王恬启沉默不语。
「夫人啊我记得当初我们初次见面的时候,你就是给了我麦饭这麦饭却没有你做的那般好吃。」
「也不知你当时看上了我什么,非要将我强留在家内,吃了你一碗麦饭,便将自己给搭上了」王恬启说着说着,就笑了起来。
夫人咧起了嘴,呜咽着什么。
「哈哈,当时我还年幼,你说若是我敢走就要上官府告我偷盗我居然信了,吓得跟你成家。」「现在想想,那时我还真的是胆怯啊。」
夫人再次呜咽。
「哈哈,是啊,我现在也胆怯」
王恬启摇着头,「这世道,不胆怯怎么能有活路呢有的时候需要莽,有的时候就需要胆怯我在你身边也胆怯到了如今啊,过去他们都喊我掷衣廷尉呢,现在他们都不这么说了」
夫人安静了片刻,随即急切的呜咽了起来。
「算了都这把年纪了,还纳什么妾啊孩子们都这么大了家里又不是没人服侍,不必多言。」「好了,好了,都这把年纪了,你还骂我,都骂了几十年了」
王恬启上前,擦了擦夫人嘴角的口水,这才止住了夫人的愤怒,夫人似乎想说些什么,说不出来,只是委屈的哭了起来,王恬启急忙劝慰了起来,「别想这些了,还是想想触龙的婚事吧,触龙都要成家了,我这当大父的还纳妾就不合适了触龙找的那家女子,其实我不太放心,倒不是说家风不好,季御史这个人我还是很尊重的,他的孙女肯定也不错,可我就是想让他找个普通人家的子女季御史一家子都是刚烈的性格啊」
就在两人交谈的时候,有官吏急促的在院落里叫道「王公王公」王恬启一愣,急忙起身,「你且休息,我得忙了。」
当王恬启走出院落的时候,他又恢复了原先的模样,略显得木讷,憨厚,他靠着这模样,愣是平安的熬过了大汉建国以来的每一场变局。
属吏王负脸色苍白,看起来极为惶恐。「王公,出大事了」
「怎么了」
「申屠嘉告发晁错咒骂太上皇,有盼君早逝之意两人都被下狱了,陛下极为愤怒说要将他们诛族」
王恬启脸色大变,「什么」
可很快,他又冷静了下来,询问道「谁人
负责此事」
「陛下没说,只是让建成侯率领甲士将两人关押了起来,还不许任何人探监,说是要在三日后斩首弃市
王恬启皱着眉头,沉默不言。「这件事」
王恬启迟疑了许久,终于长叹了一声,「备车吧。」
王恬启准备前往皇宫,实际上,有这个想法的人并不少,当王恬启达到皇宫的时候,放眼望去,皇宫门外停放着诸多的马车,诸多大臣站在门口,正在激动的跟大臣们交谈着什么。
「申屠嘉何罪何以不审而处死」「陛下此举实在不合律法」
「让我们进去」
陆贾,太仆,贾谊,乃至栾布,张孟等人都在这里,还有很多官员,都是朝中百官,可此刻,他们却都被挡在了皇宫门外,甲士根本就不许他们进入。
甲士们严肃的看着他们,对他们的言语也是无动于衷。
这些人似乎都是来为申屠嘉求情的,也只有栾布是来为晁错求情的,栾布此刻愤怒的叫道「此事乃是诬告,绝非此两人之过也」
王恬启站在远处,安静的看着这一幕。
他并没有停留,反而是直接令人驾车前往隔壁朝向长乐宫的皇宫城门,这里的甲士就少了很多,也没有什么人聚集,毕竟群臣从来不从这里进入,王恬启令人停了车,随即走向了甲士,朝着他们行礼,说道「我是来拜见太后的。」
王恬启跟太后向来亲近,也是公认的太后党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