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一瞬间,秦相的心跳都仿佛停止了一般。
此时此刻,黄玄子与他并排而立,秦相僵硬地转头脑袋,看过去。
却只看见对方雷雨之下面无表情的脸。
他甚至怀疑自己方才是不是听错了
堂堂乾道三十六道祖之一的黄玄子,执掌整个黄玄域的绝顶仙人,参与过第一次乾离大战的战犯, 并且对乾主堪称绝对忠诚的古老存在,竟说出“离道永昌”这种话来
他是不是疯了
面对对方投来的惊悚的目光,黄玄子面不改色,再道,
“那夜的酒,当算得不错。”
“那头猪,估计还能撑个十年半载。”
话音落下, 秦相倒吸一口凉气
于此时此刻,他终于确定,眼前的黄玄子,绝不是曾经那个黄玄子
那一晚,知晓江南化身的邀天道人来到逾丰城的人并不少,但清楚他进去了秦相的酒铺的人却不多,而他们在酒铺中说了什么又做了什么,那更是唯有俩人知晓的秘密
于是,哪怕万般不敢相信,秦相也不得不得出一个堪称荒谬的结论
眼前之人,是江南。
那位自离道而来的天之总殿冕下,不仅没有被黄玄子杀死,更是将其取而代之
相当于在乾道安插了一位道祖级别的密探
而这一切,看似漫长,但实则发生在一瞬之间。
看在左靳、右惬与诸多黄玄长老的眼中,便就是道祖大人走进阵中,轻而易举镇住了那离道间谍。
“带回去。”
一瞬间的交流后,黄玄子转过身来,于茫茫雷雨中轻声开口, “过段时间,吾亲自审讯。”
“喏”
包括两位仙人之徒在内,人们颔首应是
然后,一道道身影走上前来,将完全动弹不得秦相以特别炼制的锁链五花大绑,化作一道道流光,离开了逾丰城
自始至终,这位密探在自尽失败后都耷拉着头颅,仿佛是因为失败而无比颓丧。
但没有人注意到的是,那苍老而佝偻的身躯,在微微颤抖
并非恐惧,并非痛苦,而是激动
他埋着头,全力克制着心头的狂喜与兴奋
翌日,宿雨停歇,又是一个艳阳天。
黄玄域,黄玄道场。
与其说这是一个道场,倒不如说是一个无比浩大的小世界。
天与地都跟外界所隔绝,唯有四道古老而粗粝的苍黄色巨门横亘天穹, 连结与外界的通道。
整个黄玄道场无比恢宏,仙山遍布, 江河崩腾,天穹之上亦有演化的日月星辰,昼夜不停,沉浮起落。
有人说,这是黄玄道场初代道祖归墟后,自身演化的小世界所化。
也有人说,这是当初第一次乾离大战后,乾主为表彰三十六道场赫赫战功,亲手炼制的洞天福地。
但具体来历,已不可考究。
而黄玄道场百万门徒长老,对此也并不是那么在意。
他们只需要知晓,这道场中灵气充沛,道则遍布,修行一日可抵外界一年,便足够了。
仅是这一点,便让三十六“尊道场”成为了提乾道无数修仙人士梦寐以求之地。
同样,得益于庞大的规模,整个黄玄当场中部门无数,分工明确,俨然有序而又无比复杂。
专门负责道场事务的总务殿,管理无数弟子晋升的宗人堂,负责炼制神兵利器的熔炉门,整日都浸泡在草木生气儿中的灵植园等等。
每一个部门,都在道场中划分出一片诺大的地域来。
无数机构,同属于黄玄道场,彼此运转,一同推动着这个古老的庞然大物缓缓行进。
而道场的天穹之上,一道道流光划过天穹,那便是无数的门徒们来来往往,奇异纷繁。
除了那中央区域的绝不容亵渎的黄玄殿外,其余之地大多能看到来往修士弟子,匆匆而过。
但,总有例外。
在黄玄道场极南方的一片区域,与其他地方仙光萦绕,祥瑞相合的盛景不同。
这片区域坐落着连绵的黑灰色阁楼,它们像是铁铸的那样。死气环绕,煞气漫天,甚至直冲寰宇,在清朗的天穹上显露一片不详的黑红之色。
就像是美玉之上,增添了一道狰狞伤口那样。
而这一片阁楼方圆千百里,除了身着黄黑甲胄的守卫外,也再也见不到任何一名弟子。
仿佛,这是什么无比危险的禁地那样。
而事实上,也的确如此。
刑部。
这是这一片灰黑色钢铁阁楼正式的名称,主要司掌黄玄域内外刑律戒罚。
无论是道场之外为非作歹、恶贯满盈的魔道修士也好,还是道场内踏入歧途、丧失人性的劣徒也罢。
黄玄道场的刑部,都是他们最终的归宿。
无数年来,还从未听闻有人被打入刑部后还能完完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