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胆大包天如乌鸦,都不敢直呼它的名讳,只称“那件东西”。
就好像只是提到它的名字,它便会浑身都感到不自在那样。
一切讳莫如深,皆来自恐惧。
那一刻,它看乾主的目光, 充满了浓浓的惊骇。
哪怕是乾主图谋离道道统布局无数万年的时候,它也未曾露出过这般表情;哪怕知晓自己参与其中,会被离王南昊报复的时候,它同样未曾露出过这般表情。
“哦不行吗”乾主瞥了浑身炸毛的乌鸦一眼,反问道。
“行行个毛线”
乌鸦像看疯子一样看着乾主,突然间, 它似是抱着一丝侥幸的心理,喃喃问道,“等等, 老鸦与你说的不是同一个东西吧不是吧”
“不,是同一件东西。”
乾主摇头,毫不留情地粉碎了乌鸦的一切幻想,“就是点亮仙土,又将其打碎的那一盏灯”
乌鸦愣住了。
有一说一,即便之前被六目碧蚺这般后辈摆了一道,颜面尽失,它也没有这般失态过。
或者说,闹闹腾腾才是乌鸦的常态,它越安静,事儿就越大。
比如现在,就彷佛凋塑那般凝固在乾主面前的虚空中。
作为亲身经历那一次仙土四分,葬海倒流的古老生灵,乌鸦很清楚那是怎么一副恐怖的光景。
而这一切,都只是因为那件东西
就是因为它, 曾作为一个完整的世界仙土才会变成如今这个模样, 被无尽葬海硬生生分为四大道
良久,它才问出了一句似曾相识的话,“老鸦现在跑路还来得及吗”
“你认为呢”乾主意有所指地看了它一眼。
显然,乾主不在意它闹腾,也不在意它不够恭敬,但既然知晓了有些秘密,就必定要站在一条船上。
否则
“他娘的老鸦只是一头乌鸦啊为什么要让一头乌鸦掺和这种破事儿啊”乌鸦气得跳脚,骂骂咧咧,却知晓自己已经不可能再置身事外了。
除非,永远也开不了口。
它毫不怀疑,眼前的老人会在它拒绝的那一刻,以风雷手段完全毁灭它。
最后的最后,乌鸦藏起了一切插科打诨的天性,近乎祈求那般看向乾主,“老家伙啊,听老鸦一言,你不就是想吞并四道吗集齐四大道统也可以吧实在没有必要去沾染那件东西啊”
“不可行。”
乾主声音冷硬无比,
“从上一次大战开始,吾便知晓坤、坎二道绝不会袖手旁观。而后,以那个蠢丫头为中心暗中夺取道统的计划也被离道勘破, 如今南昊复苏,想要得手道统已大不可能。”
“吾重塑乾天当年辉煌,唯有借它的力量”
顿了顿,乾主眼中闪烁着从未有过的恐怖光芒,他看向呆滞的乌鸦,幽幽开口,
“如今,仙土分四道,道道称王。可曾有人记得,那古老年月,乾天一出,万灵臣服”
“一切,都太久远了,久远到他们都忘了。”
“但无妨,总有一天,吾会让他们重新记起”
那一刻,乌鸦彷若彻底失去了力量那般,颓丧地坐在地上,喃喃自语。
“疯了,都疯了”
与此同时,当乾主揭露他最后的计划的时候,相隔万里之遥的其余三大道,还对此一无所知。
否则倘若知晓的话,他们估计会不顾一切,先把乾主冲了再说。
离宫,日升月落。
时间,转眼已过去一月有余。
笼罩整个三殿五城的涌动暗流,也在江南摧枯拉朽的恐怖力量面前被镇压。
如今,大会武的种种已随日升月落而沉淀进时光里,但唯有那一日那位年轻的天之总殿给离宫上下带来的宛如天崩地裂一般的震撼,仍彷若隔世。
每当望向那巍峨的正威大殿自己那冰冷的殿门前跪伏的五道像是凋塑一般的身影,人们仍感到一种恍如隔世的不真实感。
一个月前,江南还是人们茶余饭后消遣和闲言碎语的谈姿,一个月前;五方府君还蠢蠢欲动,准备一脚踢开新任的顶头上司。
没想到一个月过去,那位总殿在民间的名声已完全超越天殿七仙,直逼他的前任那曾经宛如天仙一般的人物,离宫之主,辛月仙。
而也算得上是万人之上的五方府君,残仙境的通天大能,此时此刻却不得不摒弃一切尊严,下跪请罪
不得不让人一口老酒后红了脸,叹一声世事无常,世事无常哦
今日,大雪。
纷纷扬扬的雪花飘洒整个离宫,将天地人三殿与下方的天阙五方城完全覆盖上了一层白霜。
同时,因为天殿禁空,所以哪怕是各路大能也不得不老老实实迈动脚步丈量过街巷。
厚厚的雪地中,行人来往之间,留下一行行深浅不一的脚印,仅在这一点上却无凡人城池别无二致了。
而那宏伟的正威殿前,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