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本警察手册,上面印着他的照片和所属部门,还有警察编号。
照片下面用铅字印着那个熟悉的名字,诸伏景光。
站在我面前的就是他本人。
如果这是一场恶劣的梦,我希望它能尽快醒来,然后我会和我亲爱的店员去青空集的场地,将我们讨论过无数次的方案付出实践。
如果这是一场幻觉,我希望我能从异常中醒转过来,之后接受治疗也好,或者是怎么样都好,总之在虚假的一切消退之后,我还能回归到原本还算平静的日常当中。
但不是。
我是清醒的,证件是真的,那个人也是。
我松开被我紧攥着的被单,上面沾了星星点点的红,手掌有点痛,我意识到,那些斑驳的颜色是从掌心浸出的血。
我用手背擦了擦眼睛,挺直脊背,看向他。
我说我冷静下来了,有什么话,现在就说清楚吧。
其实我知道自己现在并不可能做到完全的理性,我知道现在绝对不是最好的交涉时机——但他已经快走到门口了,我没法想象他离开之后我会变成什么样。
陷入深海的人会本能地想要抓住伸到面前的浮标,哪怕那不是,也还是想要抓住。
我需要一个答案。
我不想一个人陷入没有答案的思考。
他看了我一眼,接着,从门口折返到了桌旁,他拉开了桌边的椅子,坐了下来。
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从意识到她被组织盯上的那一刻开始,诸伏景光的心情就没法平静下来。
没有人比他这个差点死去的卧底更清楚组织有多危险,她只是个普通人,是个没有战斗能力的小女孩,即使头脑聪明——不,或者该说,正因为头脑聪明,所以才更危险。
如果让她来自己选择,诸伏景光想,她一定不会选择退到安全的地方,她就是那样的性格。
但他无论如何也不希望她承担那样的风险,所以就算可能被记恨,被讨厌,他也还是这样做了。
替她做出选择,把她藏在安全的地方。
他卸下了伪装,第一次以真实的容貌出现在她面前,他知道这样做会将她推远,这是他应得的,是他的罪业。
但他还是有一点私心——
如果可以,他不希望以“田中太郎”的形象出现在她的面前。
他希望她记忆里的田中太郎能维持那个还算好的形象。
于是他不敢靠近她,他竭力维持着和平时不一样的模样,尽管他很想靠近,很想在她哭泣的时候抱住她。
为什么……会这样呢。
一定要这样吗?
他这样想。
一定要这样。
哪怕这样很自私,哪怕这样是他的一厢情愿,哪怕明知道这是错的。
她的眼睛已经哭红了,声音有点哑,因为刚才哭得太厉害,气息都有些不稳,说起话来带着明显的颤。
但她还是抬着头,看着他,直视着他的眼睛。
她说:
“其实……”
“诸伏先生您,就是田中太郎吧。”
“不是。”
脱口而出的时候,他自己都觉得卑劣。
为什么不敢承认呢。
是想给她留一点念想,还是,还是想保有一个能光明正大出现在她身边的身份?
可她已经怀疑了不是吗?她亲口提出了这个问题不是吗?
——不,或许并不只是怀疑那么简单。
“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迟疑着,他问。
“长野出身,七岁的时候家里遭遇变故,和哥哥分别被东京和长野的亲戚家收养,来到东京的时候患上过一段时间的失语症,然后在遇到zero,就是安室先生之后逐渐痊愈,两个人共同以成为警察为目标。”
“二十二岁进入警视厅警察学校鬼冢班,与同班的伊达航,松田阵平,萩原研二和降谷零四个人一起,解救过遭遇意外的教官,解决过便利店强盗事件,解决过货车司机心脏病发导致的交通事故,解决过与你亲人有关的悬案。”
“毕业后,你进入了警视厅公安部,以卧底搜查官的身份潜入那个国际犯罪组织,代号苏格兰威士忌。”
“你擅长料理,也擅长弹贝斯,你精通狙击,在组织期间是专门的狙击手。”
她说得很慢,有些词的语调咬得不准,但每个音节都非常清楚。
她从始至终都盯着他的表情。
“真是巧啊,田中太郎也擅长料理,田中太郎也是长野出身,田中太郎也擅长贝斯,田中太郎手上也有枪茧,田中太郎一直都在隐藏真实的身份甚至面容。”
她顿了顿。
“上面的都只是无端的猜测,你想否认我也没有办法证明,但是我想,我会出现在这里就是最好的证明了。”
“如果是和我毫无瓜葛的诸伏景光,根本就没有理由以这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