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撩长眸,看着门外瘦猴不可置信的脸,他难以自矜地愉悦。
只是垂眸,面前却是女孩苍白落泪的脸。
她阖着眼不肯看他。
酆业那点愉悦顷刻就消散了。
长眸慢狭,魔低了低身“后悔了”他故意狎近她,耳鬓厮磨,声深且戾,“那你也要记住,这个吻是你求我的。”
作者有话要说
嗯。
有你求回来的时候。
丰州鬼蜮十七
魔离开了。
烟云般消散。
阴暗的牢室里终于寂静下来。
时琉虚脱似的,慢慢从门板前滑下,屈膝坐地。
正对着她,碗口大的牢房石窗外,幽冥独有的被染成血色的青月,不知何时悄然攀了上来。
它也看见了吗
时琉下意识咬住唇,跟着就感知到细微的刺痛被咬的。
于是竭力忘记的画面又回到她脑海,一同回来的,还有那魔低哑着最恶意冷漠的笑,在她耳边谑弄地刻入神魂的传音
“你要记住,这个吻是你求我的。”
时琉浑身一冷,她下意识地屈近膝,拿胳膊环住。
然后时琉就看见了自己空荡的手腕。
天檀木折枝已经不见了,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他取走的。她心里空了下,可很快又觉着庆幸。
不见也好。
再也不见最好。
时琉握了握虚软无力的五指,竭力撑着,慢慢从牢门前站起。借着月色,时琉看见了小牢房门外,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的瘦猴。
他低头站在门外,固执沉默地站着。
时琉一顿。
难堪又屈辱的情绪涌上来,将少女细白的脸皮抹上嫣红“你到底来做什么的。”
“你喜欢他吗那个一看就薄情负心的小白脸。”瘦猴抬头,死死瞪着她。
时琉扭头向牢房里面走“与你无关。”
“他也是这样说的”
“”
时琉停下。
瘦猴气得抓住她的牢门“那个死小白脸刚回去了,他都说他不会带你走的还说你是生是死都跟他没关系”
女孩安静无声地站在清冷的囚室里。
良久,她出声“本就无关。”
“那你还”
瘦猴气得排骨似的胸口都剧烈起伏了两下,最后他就狠狠捶了下牢门,“算了,不就是那个小白脸长得好看了点吗,老子不跟你计较,等出去以后,你就知道谁对你好了”
时琉原本都要出言赶人了,闻言眉心一矜“出去”
“昂,老八刚刚回来了,新上任的丰州州主要他们把我们带过去,明早就出发,”瘦猴啐了一声,“那帮杀人不见血的畜生,谁知道带我们去干嘛,傻子才跟他们走当然得我们自己出去”
时琉警觉,回身“你们想做什么。”
“这事你不用知道,我们两间已经定好计划了,你就老实待牢房里。”瘦猴松开牢门栏杆,他的手迟疑地在麻衣口袋边动了动,最后还是放下去。
瘦猴抓着栏杆,朝小牢房内安静的少女望了眼。
然后转身
“丑八怪,等着吧,老子一定带你出去”
“你”
时琉还想追出去,可一时着急,忘了脚踝上的锁链,她踉跄了下,摔磕到地上。
等匆忙起身,牢廊上早就没了人影。
少女默然站在原地。
算了。
她连自己的命运都无法全然掌控,又如何指望,能更改别人的选择与命运
何况不到末路,又有谁知道谁对谁错呢。
站了许久,时琉转身,到石榻旁蹲下。她弯着腰,在石壁和石榻的缝隙间摸索了会儿,从里面抽出手。
一块打磨得极薄、极尖锐的锥形石头,躺在了她手心里。
时琉垂眼望着,慢慢把它握紧了。
小窗外,同一轮幽冥血月下。
南州。
晏秋白沉睡了三日,终于从昏迷中苏醒。
他睁开眼,映入眼帘的第一幕就是头顶扎堆的脑袋。
尤其中间那张,方方正正,最为扎眼
“师兄醒了师兄醒了师兄醒了”
袁回像只鹦鹉似的扑棱出去。
紧随其后,床榻边其余师弟们也醒过神,纷纷杂杂,七嘴八舌地开始问候起晏秋白的身体和感受。
晏秋白被吵得头都晕。
偏偏那日灵力抽干耗尽,这会身体虚弱,使不出几道禁言术以儆效尤,只能任凭他们吵着。
他缓慢坐起,正要开口,温淡眸子忽地望见了垂在被衾上的右手
五指修长,骨节分明,干净得一尘不染。
也什么都没有。
晏秋白眼神罕有地慌了一息,他摸上空了的指节,回忆起什么,才稍定下心神“时璃师妹何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