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陌生的男子听了阿妩的声音,并没有登时回答,而是停下了步子,似是在静静凝望着她。
目光落在身上,阿妩并未感到半分恶意。
但是她并未放下戒心,而是警惕道:“这里可是陈府,你私闯他人宅院,可知该当何罪不怕被扭送官府么”
那男子闻言,竟笑出了声来。
旋即,他从阴影中走了出来,月光映出男子英俊的五官,是一张她从前未见过的陌生脸孔。
男子意态悠然:“我进自己家中,难道也要被扭送官府么”
阿妩闻言,不由吸了吸鼻子也没闻到酒味啊
这人到底是谁看起来不像有恶意的,只是脑子瞧着不太好。
她不欲再争辩,正要喊外公,便见他从门中跑了出来。
阿妩迎了上去:“外公你来得正好,这儿有个神志不清的,非要说咱家是他家。咱们快把他赶走,送到官府去。”
她的声音并不大,可在清寂的月夜,显得格外明晰。
话音传入男子耳中之后,他不由闷笑出声。
陈朝安正要开口之时,听了这话,也被噎了一噎:“先前你不在家,我也没来得及告诉你,这里确实是他家他是你表兄”
“啊”阿妩愕然不已。
她的表兄不是罗元绍么
难道姨母当年另生了一个儿子
电光火石之间,阿妩的脑海中掠过了什么,旋即不可思议地掩口道:“难道你是舅舅的儿子”
若她没记错,弈英舅舅的膝下有个与她年岁相当的儿子。被今上勒令出海的时候,也将他一齐带走了。
陈朝安捋着胡须笑道:“也难为你还记得。”
阿妩不好意思挠了挠头。
其实她那时尚小,只记得有这么个人,早将表兄的模样忘得七七八八。今日不过是恰巧猜出来的。
但外公以为她记得,她也不好反驳。
陈朝安又看向了男子:“霁星你也真是的,半晌也不解释了一句,看你把阿妩吓成了什么样。”
陈霁星闻言,但笑不语。
待阿妩打量的目光投来时,他才故作一本正经道:“难为表妹还记得我。这下还要让祖父赶我出家门么”
阿妩抿了抿朱唇,别开了眼眸:“怎会”
一想到方才说表兄“神志不清”竟被本人听了去,她就颇有些无地自容。
但除此以外,更多的却是激动:“表兄,你既然平安回了大衍,那舅舅人呢他是不是也该回来了”
陈霁星叹了一声,并未立刻回答。
陈朝安叹道:“此事说来话长,咱们先回屋里,让霁星慢慢与你分说。”
几人回了正堂,落座于紫檀木桌之间。明黄色的灯烛映照之下,阿妩才发觉这位表兄与旁人的不同之处。
他有点黑。
方才在月色下不甚明显,但灯火一映照,便显露了出来。他的五官精致昳丽,唯独面皮的颜色,与京中时兴的玉面郎君的审美不甚相似。
阿妩一边喝茶,一边悄悄多瞧了几眼。
就这几眼,被陈霁星抓了个正着:“表妹这么看着为兄,可是在想,表兄怎么生得这般黑”
阿妩喝茶的动作一顿,险些呛咳出声。
“咳”
心思暴露了个彻底,这也太尴尬了。
陈霁星笑吟吟道:“天天在海上风吹日晒,就是这样的。爹可比我还黑,等他从海上回来了,定会吓你们一跳的。”
他话中并没有半点恼怒之意,反而全是轻松之意。
区区几句话,就化解了阿妩的尴尬。
阿妩不由心道:这位表哥,看上去还真是个好相处之人,至少比罗元绍那种眼高于顶的好相处多了。
陈朝安望着他们兄妹俩,眼底满是欣慰:“那就等弈英回来,看看他会给我什么惊喜”
阿妩不由问道:“舅舅为何不能回来可是在海上遇到了什么麻烦”
陈霁星故作神秘地摇头:“不是海上的麻烦,是来自大衍的麻烦。”
“啊”
阿妩愕然。
陈朝安看不下去了:“霁星,你就别卖关子了。方才怎么跟我说的,就再和你表妹说一遍。”
“是。”
经他的一番讲解,阿妩终于明白了:“所以说,是舅舅在海上发现了好东西。但不知如今朝中局势如何,所以先派表兄你回来一探”
“正是。”
“而表兄你现在的身份,不是咱们陈家的子孙,而是远渡归来,家缠万贯的海商”
陈霁星听了这形容,忍不住笑出声:“正是。”
阿妩听了不禁咋舌:“所以表兄你带回来的,肯定没有舅舅发现的好东西咯,这都能腰缠万贯”
海上到底有多少宝贝啊。
但她感叹的,并非仅止于此。
阿妩静了片刻,才轻声道:“表兄,想来你和舅舅这十年间,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