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吴三姑娘闻得长姐遣了婆子来有话说,且一定要她旁听,婶子又派人两次催请,她方不情不愿来了。
她犹记得长姐出嫁前后给她的难堪,只想着等嫁了如意郎君,才好去她跟前儿现一现。
可如今,聂家大公子流言四起,府中人亦嚼起舌根,她也听了些,如今正恼着且不得劲儿,长姐就派人来了,定是来奚落她的。
果不其然,她方进门归坐,那婆子便道长姐说聂家不是良配,如今那流言中,聂家大公子被余氏报复是真事儿,若家中不想惹上鬼祸,便速速将婚事退了去。
吴三听了更恼,只拉着婶子的手娇嗔。
她知道叔婶与父母亲定不想退这门婚的,她亦不想,只央求婶子快将这乡下婆子打出去。
吴三太太亦对婆子之语嗤之以鼻,余氏一孤魂野鬼而已,寻道士驱了就是,聂大公子眼下虽被革职了,但聂少卿安然无恙,于吴家来说,依旧是门不可多得的好亲事。
周婆子瞧着二人的脸色,只暗叹了口气,姑娘猜的果然不错,这家人真真是不撞南墙心不死,便只照姑娘说的,将话带到就好,其余不必强求。
遂接着道,“前儿,聂家请了一有些道行的马姓道婆去镇压余氏,可余氏没事儿,那道婆死了,自此后,都中庙里的三姑六婆、端公甚的,都不敢接聂家之请,这也就是为何余氏能一次又一次往聂家运尸身,将事情闹得如此大之故,
我们姑娘还说,若三姑娘真不怕鬼,也不怕哪一日醒来,身边儿躺具死尸,便只管嫁去。”
吴三顺着婆子之语想了一想,突有一日,她醒来,身边躺了个面色腊白、身体冰凉的死人,不由脊背发凉、寒毛竖立,又急忙问道,“那女鬼可会害我?”
只没人答她。
若叫周婆子说,她只能答她哪里知道鬼想的什么,若叫吴三太太答,便是她觉得会,也必然同侄女说不会。
吴三太太此时只想着,若三姑娘真因那女鬼去了,便是聂家欠了吴家,到时,谋好处不就更便宜了吗?
因眼中划过喜色,不禁握紧了吴三的手。
吴三瞧见她三婶那慈爱过头的眼神,吓得一哆嗦,忙将手抽了回来,后知后觉失礼,又面色僵硬朝她三婶笑笑。
周婆子见二位都将她的话儿听明了,也不久留,行了礼便告辞。
吴三忙起身,亦对吴三太太福了福身,便追着周婆子出去了。
一面走,一面颐指气使道,“你回去同大姐说,既她不喜这门婚事,不愿我结,我便不结,但她需得帮我再寻一家儿门第相当的才行!”这聂家她有些怕,婶子方才那样儿更可怕,她不想嫁去聂家了。
周婆子听得三姑娘这理所应当的口气,惊住了。
不过,人好歹是姑娘的亲妹妹,她不好出口伤人,遂不应不答,似没听见一般,一径往外走,半刻不停留。
气得吴三直在原地跺脚、撕帕子,片刻后,她忙唤来身边的大丫鬟,令人速去寻她亲兄弟来,她觉三婶不对劲儿,再一人住在三叔家里,她害怕!
吴三姑娘离去后,吴三太太便去寻了吴三老爷,将婆子带来的话儿告诉了他。
吴三老爷听完,陷入沉思,暗忖这婆子来,是侄女的意思,还是侄女婿的意思。
近日,聂家之事闹得沸沸扬扬,他亦抓不住头脑,不知孰真孰假,今日若是侄女婿派人来提醒,他就得掂量一二,只这不客气的口气,又只他大侄女说得出,遂一时拿不定主意,只立即派人去庙里仔细打听那婆子的话真不真。
只家下且未归来,家中便来了俩侄子,一言接一语急急说着要将三姑娘接回去住两天。
吴三老爷一头雾水,侄子家中长辈不在,如何能叫姑娘家独自住在内院里,出了事儿怎办?
只他一瞧侄子们眼中的戒备与警惕,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是怕他将三姑娘卖了!
这可险些将吴三老爷气个仰倒,他如此谋划,还不是为他们这些吴家后嗣着想!
只这头未完,那边又起,家人来报,三姑娘带着丫鬟收拾了包袱要走,三太太使人拦了拦,三姑娘就叫嚷起来了。
书房里的兄弟俩一听,对视一眼,拔腿就往外跑。
三妹与大姐不同,因着一起长大,兄妹三人关系极好,今儿听三妹传信与他们,说她竟在与那“有特殊癖好”的聂鹏云相看,可把二人惊了一跳,兄弟俩近日可没少与人说笑此事。
没想到,聂鹏云忽然就同自家有了关系,又闻三妹说大姐传来消息,聂家确实有鬼作祟,三叔三婶可能将她拿去填命换前程,他们方急急赶来,欲将三妹接家去。
他们虽也想借登云梯,但作聂鹏云的大舅子,还是算了吧,二人怕日后出门抬不起头!
叔侄三人一前一后赶到内院门口,吴三似见了救星般,一脚踹开身前的婆子,跑了出来。
兄弟二人见此情景,不由对三妹的话更笃信了,遂将人护在身后,同他三叔说,“叔叔,侄儿们带妹妹家去散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