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吴熳见王十八携妻同金家来,言请同行北上入都,略感诧异。
不知是昨日之言未震住他,还是他的水寇同伙,人数较之三百船工护卫更多,才有恃无恐,想连他们一起吃下?
又见尤庚娘亦头戴帷帽,看不见神色,不过,袖下帕子晃动,想是紧张,将帕子扭得厉害。
吴熳偏首,跟兆利道,“去问问大爷的意思。”
既他敢来,吴熳就敢开门迎他进来,关门再打。
果见男人跟她意见一致,兆利回来道,“大爷说凭大奶奶做主。”
吴熳便与王家夫妻道,“那二位也请一起上来吧。”
说着,便叫兆利着人帮这两家人搬行李、安排船舱,又见尤庚娘的紧张模样,特意嘱咐兆利,将两家隔远些。
尤庚娘近前,再次与吴熳道谢。
她见了船上来往之人如此多,又有吴漫这来历清楚的熟人,心中不再如先前与王家夫妻同行那般没底儿了。
吴熳只笑笑,让她先去船舱瞧瞧,待安置好了,路上再叙。
尤庚娘应下,扶着婆母随引路人去了,而吴熳,则去寻了王官儿。
时王官儿正带着小幺与那位高人用早饭,见吴熳来,忙添碗筷,吴熳止了他动作,“先生先用,用完再说。”
王官儿也不好叫吴熳等着,胡乱将粥倒进嘴里,便请吴熳到一旁说话,“不知大奶奶这么早寻在下,所为何事?”
吴熳见他直言,也开门见山,直抒来意,“不知先生收的那厉鬼可还能用?”
用?王官儿不解,这是何意?
“这......奶奶打算怎么用?”那厉鬼要过好些时日才能化成水的。
只见这位奶奶眼神漆黑,望着他道,“他修为可还在?若有需要时,能否放出来,助我们治一治人。”
这话可叫王官儿惊住,驭鬼害人是邪术,在他们这一行,明令禁止的,再说……
“奶奶,咱抓了他,岂说叫他助咱们,他就愿助咱们?”若放出来反水可怎办,王官儿觉得不可行。
但闻吴熳清泠冰凉的声音响起,叫鬼听了可能也毛骨悚然,“不助便叫他立时灰飞湮灭,先生说他助,还是不助?”
厉鬼对付人简单,他们又能轻易辖制厉鬼,何苦顶着会令家下死伤的风险与水寇拼杀,只叫厉鬼随手对付了就是。
谁知,王官儿还没反应过来,那边柜头上的厉鬼就不乐意,骂开了,厉声言吴熳不孝、是个毒妇,叫他们别做梦了,他不会帮忙的等等。
王官儿掏掏耳朵后朝吴熳摊手,您瞧?
吴熳可没这耐心忍他废话,一团火挥过去,裹住那小坛子,隔着坛子亦烧得厉鬼嗷嗷叫。
半晌,听得里头声音越来越弱,她才收了异能,向着坛子提议道,“若族叔肯老实相助,我便请王先生让族叔多‘活’上一月如何?”
此言一出,厉鬼又骂,“反正都要‘死’,多活一月有屁用!”
吴熳摇头,“族叔这话可就不对了,能多活一月,自然会有机会再多两月、三月,甚至一年,端看族叔表现。”
这话,王官儿可不赞同,直言拒绝,“大奶奶这可不行!”
吴熳因笑道,“王先生,凭心而论,这厉鬼自身亡后,可做成了甚伤天害理之事?”
“这......”王官儿迟疑,似还真没有,也就贪财了些,但说实在话,那些富贵鬼真享不着,也就过过眼瘾罢了。
“但他有害人之心!”王官儿察觉被大奶奶带歪,连忙导正道,此乃事实,若不是他出手快,这厉鬼就残害女子了!
吴熳点头,“确实,”后又淡笑,“因此,我并不敢请先生放了他,眼下因着可能用他这一次,方请先生容他一月,一月后该如何还如何。”
“呸,休想!两面三刀的毒妇!”林潦尖声啐道。
他实没想到这妇人当着他面儿,便直言先前之语乃哄骗算计,真是不将他放眼里!
听厉鬼这有力之音,想是恢复了些,吴熳遂又放火炙烤,冷声道,“我好言相请,族叔似不领情,既如此,那就算了,反正这江中水鬼多的是,随便拘几个来,请他们帮忙也使得,先生说可是?”
王官儿连忙配合点头,又摸着下巴提议道,“我看奶奶这火真不错,不如就此助我炼了这厉鬼如何,实在叫他吵得头疼,如今正好空出这坛子,咱去装水鬼?”
林潦闻言哼笑,如此哄小儿的粗陋把戏,也好意思拿出来现眼!
只这火焰怎越烧越烈?林潦觉得他觉肌革都似要干裂开来……
这两人真打算就此炼了他?
林潦慌了,但自恃那两人有事相求,肯定不敢真‘杀’他,遂仍咬牙坚持,只等那两人先放弃。
可惜,他想错了,吴熳与王官儿有甚放弃的理由。
如吴熳所言,他并不是唯一选择,且那水寇敢不敢来还是两话,她不过提前绸缪罢了,而王官儿,能早日得到炼化厉鬼之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