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给了假,可四处逛逛。
坐了许久的船,猛的脚一落实地,几人都有些虚软不适应,走了好一段路才好些。
此渡口极大,挑夫苦力忙碌,轿马往来络绎,热闹不绝,一行人小心避让,往此地最有名的一处酒楼行去。
正值午饭时间,酒楼内满座,吴熳一行与另一家人同时进店,店家也无法,只道楼上还剩一大雅间,可用围屏隔作两间,再加桌椅,不知两家可愿挤一挤,若实在不愿,只得请他们商议后留下一家,或都另寻别家了。
双方照面,互相打量,都觉不是无礼、难处之人,便当相逢即有缘,同意了店家提议。
酒楼掌柜多得几桌生意,自然欢喜,忙令几个伙计将雅间收拾妥当,又着两个店小二分引了两家人前去。
不想,进门时,其中一家的年轻女眷突然言请男女分席而坐,只听她解释,他们亦是两家人结伴同行,男女坐到一处,实有不便。
两个店小二无措,忙看向吴熳胤礽一行,询问这几位是何意见。
吴熳无所谓,只看林雅茹,见林雅茹点了头,胤礽与公孙仲也就同意了,便夫妻分开入内,各据一桌。
入门后,听得妇人道谢之语情真意切,吴熳略感怪异。
她与表姐落座,点了几样招牌菜,等店小二再报了一次菜名确认后离去,方摘去帷帽。
忽见旁边同摘了帷帽的年轻妇人,一直盯着她瞧,似失了神。
姑嫂二人对视,益发觉此女奇怪。
半晌后,那女子动了,与身侧的中年妇人耳语几句,便起身至了吴熳身边,语气惊喜又不确定道,“不知你……可还记得我?”
雅间中,一时安静下来,便连那头闲叙的男人们也都顿住,这是何意?不止萍水相逢,还有别的缘分?
吴熳微愣,凝神瞧了瞧她的面容,确实有些面善,吴漫应见过,但吴熳实在记不起了,正欲摇头。
又听女子道,“十年前,我也曾入宫待选,因家父急病去世,待选的第三日,我便家去守孝了!”此事当是独一例,当年待选之人应有印象的。
吴熳恍然,是有这么一家。
在吴漫的记忆中,王熙凤格外注意那女子,盖因女子家世上等,父亲乃中州提督,她本人亦有“丽而贤”的美名,极大可能入选。
但她时运不济,其父在待选期间去世,便被以守孝名义退回去了。
“尤……姑娘?”吴熳记了起来,才欲唤她名儿,又想起一旁都是男子,遂改了称呼。
只见女子摸了摸妇人发髻,好笑望着她道,“哪里还是姑娘?”
此话一出,便算相认了。
围屏另一面的男人们亦诧异,互相看看,拱手再见礼,只其中一人,闻得两个女子言说“宫中待选”之语惊得垂下眼,强作镇定。
而女眷这边,吴熳先与尤氏介绍林雅茹,称是她姑姐,姓林。
又与林雅茹介绍,“此是中州前提督尤大人之女。”此话亦是说与胤礽听的,好叫男人心中有个数儿。
尤氏也与吴熳介绍,她夫家姓金,中年妇人是她婆母,另一年轻女子则是同行人的妻子,唐氏。
吴熳与林雅茹同金家太太见过礼,方坐下,男人这边也互通名姓。
吴熳忽听疑似尤氏丈夫的男人,自言名金大用,而同行之人名王十八,手微不可见的顿了一瞬,尤氏的闺名,唤作……
庚娘。
这么巧,吴熳的长睫颤了下。
后见尤庚娘亦听了男人那头的介绍,因笑问道,“你与王家那位女公子确实有缘,当日同住,如今又嫁同宗,不知可是一家儿?”
原只是想借昔日情谊拉近关系的调笑之语,不想,竟见人点了头,又听人淡笑答道,“是一家子,她如今是我嫂子。”
尤庚娘略惊讶,沉思片刻,因问道,“那你们此行是打金陵来,还是欲往金陵去?”
贾家根基在金陵,她觉吴漫只会往返都中与金陵两处,心中隐隐期待是后者。
却见人轻轻摇头,道是从姑苏祭祖回来,欲往都中去。
尤庚娘闻言,眼中闪过失望,但想了想那人觊觎的眼神,咬了咬牙,当机立断,携住吴漫的手,细问她家如今乘何船,可还有空位,能否带上他们一家四口。
吴熳仔细打量着她,她知这个聪慧过人的女子想自救,便道,“……船是自家的,空船舱也有,你家若是不嫌弃,自然可一起。”
尤庚娘听了自是欣喜,只觉如此更安全,只一旁的金太太,忽听儿媳擅作主张换了行程方向,面色不大好看,便是另一头的金老爷与金大用也愣住。
只王十八见原本板上钉钉的事儿有了变化,心中急切,悄然攥紧了掩在桌下的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