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今安走的第二天,沈净懿就找人弄来堕胎药。
头天晚上疼的死去活来,那种仿佛被剖腹的痛让她窒息。
但好在从小就受尽折磨,倒也不至于疼死过去。
半夜过去,她去了官房。
那团暗红色的,甚至还看不出人形,只能用肉团来形容的物体。
就是她没有活下来的孩子。
她和,沈今安的孩子。
从很久以前,沈净懿就知道自己病了,她的病在心里,已经成了顽疾。
从前她想当皇帝,可现在,连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么。
那些苦楚成了一根根扎在她心口的刺,在每个辗转反侧的夜,都将她折磨的死去活来。
生是什么,死又是什么。
她早就生不如死了。
在这厚重高耸的宫墙内,她这只无脚鸟,唯独只有死亡才能解决她一切的痛苦。
她疼到全身冒虚汗,唇上不见一丝血色。
眼底的阴寒却比这夜色还要浓稠。
她终于下定了决心。
那就,一起死吧。
她称病在重华宫休养,身边一个人都没留,甚至连轻红都被她送回去了。
沈今安每日都会来,皆被拦在了重华宫外。
沈净懿下了命令,除非皇上来了,不然任何人都不得踏进这宫门一步。
否则,死。
沈今安不知她的状况,心焦如焚,他和守门的宫人允诺,放他进去,一切后果他来承担。
宫人跪地“还望三皇子不要让奴难做。”
他彻底没了耐心,一脚将他踹翻“若是听一有何好歹,我要了你们的命”
他拂袖就要进去,重华宫内所有宫人一齐跪地。
声声凄惨的求,求三皇子开恩,饶他们一命。
沈净懿的寝宫很静,甚至连灯盏都没点燃。
沈今安眼神落在层层叠叠的窗帷上,最终还是闭了闭眼。
他很少有过无能为力的时候,生来尊贵的三皇子,意气风发的大将军。
沈今安的人生走在一片光明的坦途上。
可他此生,第一次感到无能为力是在察觉自己爱上胞妹的那天。
而第二次,是现在。
他心里担忧她的现况,却又叹她的固执。
小产伤身,但好在月份不大,歇养了几天就差不多了。
虽然脸色仍旧憔悴难看,但她平时也是这副病秧子相,也没人觉得异样。
落雪那天,沈净懿拖着病体上朝。
一整日,沈今安都神不守舍的游离,圣上叫了他几声都没能得到回应。
他一双眼睛都落在沈净懿身上,生在深宫内,最擅于的就是隐藏情绪。
他的心机城府似海深。
可此刻,他却简单到如同一张白纸。
担忧和思念全都写在了脸上。
可被牵挂的那个人,脸色沉肃,和往日无异。
临近散朝,国师与沈净懿对了视线,后者如同得到某种指令。
弓着身子上前一步,她行完礼后又撩起朝服跪地“儿臣有一事想求父皇。”
声音嘶哑,没有半点中气。
明显是大病未愈的表现。
沈今安掩于袖袍中的手因为心疼而紧攥成拳,他无声吞下万般情绪,同朝中诸位一起安静等着。
随着皇上的抬手示意,沈净懿两手伏地,额头磕上去“儿臣心仪阿佩表妹许久,如今也已到了婚配年龄,儿臣想求父皇赐婚”
紧接着,大厅一隅传来大臣关心的询问“三皇子,您可还好”
在沈净懿说完最后一个字时,沈今安脚步虚浮,身子一软,险些就摔了下去。
听见身后传来大臣关切询问的声音,他摇头笑笑“无妨,多谢太傅关心。”
只是他的苍白的脸色,实在很难让他对他的话感到信服。
这哪里是没事,分明像受到万般重创。
赐婚进行的很顺利,圣上本就开始为众位皇子物色皇妃人选。
之前暗中点过老三几次,可他始终无心婚事。
至于老六,她性子温吞,虽然模样生得好,可太过女气。
圣上在几位大臣嫡女中间挑了又挑,选了又选,还是没能挑选出一个适合他的来。
他如今主动过来求赐婚,反而是消了他一桩心事。
婚事就定在半月后,国师担心月份大了,阿佩的肚子就藏不住了,索性速战速决。
沈净懿没有任何异议,她也没有提出异议的资格。
至于婚礼,礼部那边已经开始着手准备了。
宫人过来传话,说是三皇子又来了。
他低声请示“这次还是不许进吗”
沈净懿看到他说这话时,交握在一起的手颤抖得厉害。
想来是沈今安的耐心早已在这一次又一次的被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