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沈净懿还在重华宫内休养,她身上那些欢好的痕迹消的差不多了,只是依稀还能瞧见一些。
淑妃听到消息后就把她宣去了。
沈净懿跪在地上,见她搭着披帛半躺在贵妃榻上,发髻松松垮垮,几缕凌乱的碎发搭在她肩上。
屋子里的熏香也没法盖住的那股腥稠气息。
沈净懿看了眼跪坐在一旁的明彰,相比凌乱的淑妃,他身上穿戴整齐,此时正握着淑妃的玉足按摩。
沈净懿收回那双厌弃的眼,趴在地上行礼。
这种只有低等下奴才会行的礼,却用在一个皇子身上。
从小淑妃让她见到自己就行此礼。
她从未觉得沈净懿是自己的女儿,她只把她当一条狗使唤。
“沈今安居然主动去退了亲事,你可知其中原由”
她没让她起,沈净懿也不敢妄动,她的额头还抵着冰凉的地面,手指微微蜷缩。
大约是她的沉默惹怒了淑妃,她随手拿起一旁的香炉朝着她砸过来,香灰将她的黑发染白。
“我问你话,哑了”
沈净懿顾不上疼,恐惧让她连不敢再多沉默,颤抖着身子去回话“回母妃的话,孩儿前几日亲自去找了三皇子。”
淑妃眼眸微眯“你去找他”
因为沈净懿此时趴在地上的姿势,后颈的领口处微微敞开,隐约能看见几道颜色极淡的痕迹,像指痕,又像吻痕。
她抬起手,身旁的小福子立马伸着胳膊给她搭着,将她扶起身。
“过来,让母妃仔细看看。”
沈净懿站起身,温顺地走到她身前。
淑妃也不管是否有旁人在场,手扯着她的后领往下一扯,大片雪白的肩颈就暴露在空气之中。
痕迹再淡,却也明显。
淑妃先是沉默稍许,随即似想通了什么,懒散靠回塌上,她用脚踩了踩明彰的腿,让他起身去看“看看六皇子身上的印记是什么。”
明彰得了命令起身,他为内宦,却与其他内宦不同。
如同一支被折断的寒梅,虽已不在高枝,可清傲依旧。
哪怕他弯着腰卑躬屈膝,那节脊骨都是挺拔的。
淡漠的眼在触到沈净懿肩头的雪白时,视线闪躲后撤。
他低下头请罪“是奴冒犯了,还望六皇子责罚。”
淑妃冷笑“冒犯什么冒犯,她自己不知检点与兄长欢好,脏了身子,你大大方方的看,看清楚她身上的那些印记,是否为欢好留下的。”
明彰不抬头“奴自进宫起便失了做男人的资格,不敢枉言。”
淑妃对他好像格外宽容,他不愿,她也就不多说了。
沈净懿沉默着将衣服穿好,淑妃却嘲弄的轻笑“你和他睡一觉,他就能主动放弃丞相这条人脉,看来你这当了十多年男人的身子,还是有些诱惑力的。”
面对亲母的言语侮辱,沈净懿难过,却没有太难过。
她没有体会过母爱,从出生起便遭受着折磨,这让她也变成了一个不太正常的人。
她以为,这样是正常的。
三皇子那边退了婚,可周町安的亲事也不能一直放任着不管。
丞相看着自己女儿每日在房内以泪洗面,心中自是不好受。
再给她寻个夫婿怕是她也不会肯。毕竟放眼整个大离朝,又有谁能在三皇子沈今安之上呢。
就怕入不了自己这个宝贝女儿的眼。
丞相在这边心急如焚,那边沈净懿已经去了慈宁宫,给皇奶奶沏茶。
“味道可能没有浙江那边进贡的好,但这是听一自己去茶园采的,最嫩的那一批。”
皇奶奶接过茶盏,茶盖拂去茶面上的茶渣,浅抿慢品。
她笑容和蔼,一手拨佛珠“这茶的味道不错,听一有心了。”
沈净懿乖巧坐下,为皇奶奶捶腿。
她是几位皇子中最内向的,平日里话不多,存在感也低。
太后对她其实没多少印象,但是每回看到了,总免不了多关心几句,好歹也是她的亲孙儿,体内也流着皇家血脉。
她捏了捏沈净懿的手腕“又瘦了,最近是不是没有好好吃饭”
沈净懿轻笑“吃了,许是最近天冷,没多少胃口。”
“那可不行,今日就留在慈宁宫用晚膳吧,正好陪皇奶奶说会话。”
那天沈净懿在慈宁宫待了很久,同时也旁敲侧击表明了自己这次过来的原因。
她想迎娶周町安。
“听一自幼时起便对町安妹妹一见钟情,我知晓我不如三哥,可”
她撩了衣袍跪下来,头磕的砰砰直响,“可我待町安妹妹是真心,望皇奶奶成全”
太后应下了,但也只是口头应下。她说婚姻之事也得问问女孩子的意见。待明日她将町安宣进宫,到时探探她的态度。
可这个消息还没传到丞相府,便先被镇南王府给截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