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四〇 对酒当歌(八)(3 / 4)

行行 小羊毛 6782 字 2023-01-16

毫无意义,为何还要这么做”

“凤鸣”夏琰的语气带了几分询问。他心知与秋葵臆测妄断也是无益,这两句诗若真有什么内情,也只有问沈凤鸣。

“可怜九月初三夜,露似真珠月似弓”沈凤鸣喃喃道,“旁的我不知,可九月初三是我们第一次遇见彻骨的日子。”

他没有抬头,“那天晚上彻骨刻那个人的牌位,他在背面刻了九月初三夜、彻骨这几个字,每次去擦都会触见,所以我将这日子记得很清楚。原来她也一直记着那个晚上。她也觉得那是个值得记得的晚上。可为什么不说出来若真是有情,为什么还要写那些拒绝的言语”

“你听我说。”秋葵按住他微微发起颤的右手,“我倒可理解你娘这番心思。”

沈凤鸣仰起脸来看她。

秋葵咬了咬唇。“她写下这些的时候,我想不是为了彻骨却是为了自己。她不问彻骨能不能看见,不问他看不看得懂,也不问将来会不会再见。那些都留教天意了,只是自己的心思,终要有个地方寄托与道别。我知道,你说过,她不是个世俗之人,理应不在意世俗眼光,理应从心而行。可也许她绕不过去的正是自己。也许她恼恨着自己终还是不能全然原谅杀了你父亲的黑竹,也许更有太多我们都不知的缘故,令得她没有办法应允彻骨,只能拒绝。可她用的是幻书,她深心里定还是期待着,将来某一天,彻骨想起她的时候,看到的不是那些冰冷的言辞;天长日久陪伴他的,是这段寄托了心意的谱子。”

沈凤鸣眼中却只是悲茫,“若自此再也不相见,他将来想不想你、以什么陪在他身边,又与你何干”

“世间有情之人倘都能如意,倒也好了。可有时虽然有情,也不得不分开的。”秋葵道。“将来纵然再无瓜葛,那一瞬时,终还是想以种方式与人诉说。”

沈凤鸣看着她,又看看夏琰,“你也觉得是这样换了是你,你也会这么做么至少我便不会。”

“我也不知”夏琰道,“在某种境地,作某个决定,未必都能按常理逆料吧。”

沈凤鸣忽想到什么。“是不是就像秋葵当初留给你那一截断枝不问你收不收得着,不问你看不看得懂,不问你会不会放在心上,不问将来能不能再见”他说着忽苦笑一声,“难怪你们懂难怪你们都懂。我旧日里总奇怪你们对一个人生情之时为何偏那般扭捏躲闪,却原来世人都是这般,只有我只有我不懂。”

他忽站起身来,转身便向屋里去。

这旧事忽被提起,夏秋二人一时有些不知该当如何接话。“沈凤鸣,”秋葵只下意识叫住他,“你你又做什么”

“心里不痛快。”沈凤鸣十分低落。“回屋里想想。”

秋葵咬了咬牙,追上两步,“你还想什么”她一把握着了他的手腕,将他拿着“幻书”的手举到半空,“你说你不懂,可你难道不也是一样将木钗交给我的那天,你也一样,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解释。你没告诉我你要去暗算程方愈,没告诉我这钗子、这纸卷、这耳环有什么样意义,这难道便不是躲闪了可是我现在能明白你那时的心情。我明白,你心里没有把握,不敢深想那天是不是还能好好回来与我相见,你很想把那些事情说出来,却不能说,只能只能将这些于你最重之物一起交到我的手上,就好像有了交代你母亲当年难道不也是一样我不信你就体会不了体会不了你母亲当年为什么那么做,体会不了为什么愈是有许多言语,却愈无法说出来时的心情”

沈凤鸣的目光一点点回至她容面。她的容面泛着几丝因激动而起的绯色。

“秋葵”他不知该如何回答。他怎可能是真的不明白。他只是无法接受那样一个更令他痛惜的事实。若那两人没有情意便罢了;可若是有,若他早知他们竟是有的,便该早早拉拢他们一起离开早一日,早半日,哪怕早那么半个时辰,他们便不会命丧残音镇上而他今日拥有的一切,也必全然不同。

可是,痛惜或不痛惜,往事已矣,终不可追了。

他将手腕从她手中脱出来。秋葵看着他走回到井边,拾起一只酒杯。他往里倒上酒,起身。

她以为他要将酒饮下。可他却将酒杯慢慢倾斜,将那清澈却炽烈的浓醇一点点洒入泥土,如洒入了久远的时光。

“我知道。”他望着酒水流过的痕迹。“你什么都不说,却终还是在潜心里期待着有人能懂。你拒绝他的言语,只存在了短短一日;而你系念他的曲子,却留下来了。十八年也好,八十年也好,甚至更久你盼着只要曲子还在,终有一日,这世上有人会发现它,会懂得你,那么你对他这番从没有说出来的情意,也就不算惘然了。”

夏琰与秋葵对视了一眼。当此时,不必言语,他们也知对方定也想到了彼此的师父那两个活着时,因了种种缘由终究无法在一起的人。可幸沈凤鸣的母亲与彻骨死去时,离得那么近,如此终可以在离开这个世界之后再没有什么顾忌与阻碍,结伴而行了吧。

秋葵一时鼻中酸楚,也俯身拾了杯子,倒上酒,起身清了清嗓子道“我虽然不识你母亲,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