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三七 命若琴弦(十七)(2 / 3)

行行 小羊毛 4460 字 2023-01-16

便愈发麻烦。

宋客面色稍宁,也知自己实不该冲动相对。可念及三弟新丧,心中那般剧痛又怎容得他露出嬉笑快活之态来,勉强哼了一声,只听君黎先向娄、秋二人道“师父让我来通知你们,他很快便要启程回临安,但我却要与你们同去三支之会,不与他同行了。”

两人闻言略显诧异。“我们去三支之会”秋葵道,“他一人回去”

君黎点点头。“他还在房里,你们先去与他道个别吧,我与宋公子有些话私下谈谈。”

秋葵表情略定,点点头,便即退去。娄千杉自也不好多说,看了宋客一眼,也自离去。

待到君黎回过头来,宋客面上表情已显平静,只冷冷道“朱雀是你师父”

“没错。此事也不是我有意相瞒,原本也没有提起的机会。”

“没有机会我那时问你与青龙教或黑竹会是何关系,你不说自己是朱雀派来的人,却说自己是青龙教的朋友,这何止是有意相瞒,根本就是欺骗”

“欺骗么”君黎摇头,“我虽是朱雀的徒弟,但我与黑竹会却没有关系,反是青龙教有我的朋友。原也不是朱雀派我来此,他虽是我师父,却也未必左右得了我的立场。”

“哼,信口开河。那我问你,刺刺可知道你这身份你可曾对她隐瞒了”

“她自是知道,你以为呢”轮到君黎冷笑,“倒是有些人趁她不备对她出手,这一笔账还未算过。”

宋客顿时语塞。他原想君黎得与刺刺同行,定然是隐瞒了自己这般身份,那时便可多有说辞又怎料得他的回答出乎自己意料之外。而回过头来,自己这个隐瞒了更多身份和目的的人,又有什么资格来指责他

“那你单独留下,要与我谈些什么”他只得道,“要算账便划下道来,否则既非同道,往后各走各路,我自有事要忙”

“我正是想告诉你,你今日想抽身而退也难。你不当我们是同道,但你毕竟是黑竹会的人,我师父他却当你是同道,不肯弃下你的。你如今伤势仍有隐患,他准备带你回临安,以期更好疗治。时间紧迫,恐怕不多时你们便须动身了。”

“去临安荒唐”宋客声音一高,只觉喉中一痛,果然似有余毒未净之感。“他凭什么决定我的”

他初始说这话时,的确觉得荒唐无已。三弟的尸身还未见到,死因还未查明,仇人还未清确但说到那一句“决定我的去向”,他忽地心中一颤。我的去向么我的去向,原不就是为了对付朱雀我只愁无计寻到良机而辗转寻求他途,而今他要独自带我回京,此不就是最好的机会碍事之人他女儿、这道士,还有那娄千杉,一个都不在左近,这样的机会,我为什么不要

他只觉一阵恍然令自己一颗心像是浮到了半空,忐忑难安与兴奋异常将整个身体的血液都似翻腾起来,不得不强抑了才能保持镇静。君黎已道“荒唐不荒唐,你都最好不要想反抗,我师父他有什么样决定,恐怕都不是你能反抗得了。”

他准备着宋客定有所不满,却见他苍白面上一时露出血色,双目都变得微红,反而不发一言,微感奇怪,缓了一缓又道“其实你无论有什么要紧的事情,等到伤好了总不会错。我师父固然并不好说话,却也不会没来由对你怀了恶意,我跟你相识一场,总也不是要害你。”

宋客方低低开口道“我知道。”

这样的反应大出乎了君黎意料之外,他怔了一下,也只能点一点头。“你保重便好。待我回来我们一个月后临安城见。”

宋客没再言语。系于他心中的,也只有濒死睡梦之中三弟阿矞那模糊不清的浅笑,那好几声恍似越过了生与亡的轻唤,还有那时,那萦绕不去的一段铿锵琴声。他不想弃下他而去,那是唯一在他心内如鼠般深挖不绝要阻止他这般随朱雀而走的心念,可是否自己不经意间已经将朱雀也视作那最终害死了自己三弟的仇敌要杀死他,才是一了百了

他知道,这并非真相。可他偏如中毒般逼迫着自己不要回头去寻真相,只因那真相或许是或许是一个与自己脱不了干系的答案。

“阿矞是因我而死的”

君黎也已离去,他独坐于榻。一阵血色,一阵空白,这样交替地冲撞着他的头脑。在离开淮阳的时候,他曾怀着满腔的热烈那是种证明些什么的热烈,是他埋藏了太久的热烈。似乎,这还是第一次,父亲如此郑重其事地交待自己一件什么事,哪怕这件事之后还跟着更郑重的八个字“万万不可轻举妄动”。

他未曾发现那样的郑重,大概正是源于自己那么不安定的性格;他自然也未曾将那八个如此重要的字放在真正重要的位置。他有自己的行事方法自他小时,宋家上下就都知道,宋客才是三兄弟里最最聪明的孩子。那个对什么都过目不忘的宋客,那个总是出人意表却又成竹在胸的宋客,那个就连父亲都曾感慨过为何不生而为长子的宋客他在宋家、黑竹会以至于这个江湖之上,得到的东西都太少太少了。

埋藏在这张俊俏面容下的不安定,大概正是源于一直被埋藏着的不甘可那颗心究竟还是良善未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