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这短短三句,句句皆如重锤,锤得君黎心下早已一惊再惊,一怒更怒。这才是真相这到底是个怎么样的淋漓真相朱雀原来早看定了夏铮此行之死是不是他一早便一手安排了这一切
他惊怒到整颗心都欲失控,未觉间,浑身杀气竟然满溢,就如无声之雷已炸,瞬时涨入朱雀知觉。朱雀也是一惊,杀意顿锐,可那师徒之意究竟相通,便一刹时他已知这门外之人是君黎无疑。
他的心忽然一沉,锐意竟忽如折去三分,向外便追。君黎并没有避,人已现在屏风之外。
他的气好盛,前所未有的盛,一贯温和的眉宇,此刻却锋棱一片。朱雀停步,冷锐又起,先他而发难“你好大胆子,谁准你在此偷听”
“哼,若不是听到,我还不知你卑鄙到这般地步”君黎与他对视着,愤怒之下,杀意竟然不退反进。
他这身内功是朱雀所授,这还是他第一次在他面前这样厉颜相向,师徒二人都是“明镜诀”在身,此刻相对,不需出手,已成草木皆兵之势,依依在侧,竟是连靠近的余地都无,更不要说试图去阻拦。
只听君黎犹自按捺不住,怒言“原来夏大人这次的事情便是你背后作梗他与你无冤无仇,如今已然被逼离京,你竟然还要暗下杀手沈凤鸣一心为你办事,不过是在此事上看不过眼,你对他也要赶尽杀绝”
“没错”朱雀听他上来语气便不同以往,言语尽是伐己之意,也早忿怒,干脆不辩。“都是我安排的,我便是要杀夏铮,你待如何”
君黎的表情犹如眉间锋棱忽裂,嘴唇瞬时被自己咬破见血,话语竟难继续,掉头便走。朱雀大怒出手,口中喝道“留下”
君黎被迫转身拔剑。朱雀那一掌究竟留了些情,可冰冷掌力扑至,也足以激得他护体之气飒然作响,连那剑身都被激得微微弯曲,发出铖然之声,只差分毫便要侵到肌肤。
“怎么,你还想去追”朱雀冷然。“黑竹会六十名杀手已在路上,加上太子派葛川带的三十人你莫非也像沈凤鸣一般没脑子,不掂量掂量自己能挡几个”
“我只不想他们因你的卑鄙送命非去不可”
朱雀脸一沉“我不准你去。”
君黎剑一响“那便先杀了我。”
朱雀面色急变。君黎说出这句话来,那意思便是不死不休了。“为了区区一个夏铮,竟值你这般与我作对”他厉声道,“你是忘了还是不知道,夏琝当日如何想置你于死你以为我要杀夏铮,其中没有因你的缘故么”
“因我我可没有叫你杀人”君黎恨道,“我是与他交情不深,但我幼年就曾与他相识,心里当他是忘年之友,沈凤鸣也是我朋友,你更不是不知。要我不与你作对,那你现在便下令将杀手撤回”
朱雀何曾被人这般指使,怒道“你还真敢要挟于我不可能我派出去的人,从无撤回之理你现在收手,我放过你,就当今日之事未发生过,否则”
“那就来吧。”被压抑住的声音,怒极反静。君黎已经抬起剑来。那剑尖这样无忌而挑衅地点在距朱雀鼻尖三尺之处,连最后一丝情面也消失殆尽。
“真以为我不敢”朱雀杀机已动,催动掌力,裹挟冰冷内劲压向君黎。君黎赤亮亮剑刃迎上他,欲以身法之快和兵刃之利消解他的压迫。
外面的府丁侍卫太监自然早都听闻内院有变,可这地方非请勿进,没人敢犯,只有秋葵闻讯之下,才敢急急闯入。远远已见两人交换了一招,随即,一剑一掌,再次进入相峙。
她见此情境脸色惨变,只道“君黎,你疯了快住手”
她清楚地记得,数个月前,就是在这个地方,君黎只在朱雀面前出了半招,就已几乎命丧。她还不知这次又发生了什么样的事,可是那同样的以一剑之孤要挑战朱雀之态,却真的一般无二。那次是为了她,今日呢
可是那二人谁也没有看她,谁也没有回答她。忽然间才听君黎咳嗽了一声,那强忍的一口浊血还是自嘴角溢了出来,显然仅是一招之下,已然受伤。
便在秋葵心头猛跳之时,只听避在一边的依依也轻轻“呀”了一声。没有别的声音,只是,她抬头,正看见朱雀的袍子自腋下至肩上,竟倒着裂开了一道口子。
君黎的剑尖没有血迹。只是割破了肩上一点袍子,与受了内伤相比,差得何其之远,可偏是这袍袖的轻损才最讽刺。朱雀周身涌动的杀意似乎静去了那么一瞬,随后,狠狠炽烈起来,炽烈到秋葵和依依都连退了两步,才能呼吸。
他竟哈哈大笑起来,笑得连空气都在颤动。“养虎贻患,果然是养虎贻患留你在身边,如今你竟然用这一招用这一招要与我性命相拼沈凤鸣叛我,如今你也要叛我”
话语里居然有悲愤。君黎并非听不出来,只是杀意还是这样燃着,没有更烈,也没有退缩。
“我自知不是你的对手,若不性命相拼,没有半分机会。”
“爹,君黎你们究竟出什么事了”秋葵委实难以相信适才晚宴间还互相谈笑着的两人竟至如此,担心朱雀更要出手,咬一咬牙提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