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多忌讳他,又敬畏他。”
“村民们把你当成守村人,他们以为你的弯腰驼背,就是挡灾弄的,对你敬畏又言听计从,因为他们觉得,你会保护村子。”
“可是你弯腰驼背,不过是因为你自作自受,养小鬼作为你牟利的工具,让小鬼帮你制造谎言,控制了村民,愚弄了村民。做了这些之后,你才反过头来说,村子要遭殃了,是不是太虚伪了点”
谢青灵的声音里饱含讥诮“你这些年,假借河伯娶亲的名义,暗中拿取不少好处,中饱私囊,压榨村民吧不然我实在想不通,你为什么要怂恿村民几十年如一日的祭祀河伯。你的咸菜缸里,你的破院里,埋了许多金银财宝吧不过,也说不定被你藏在别的什么地方,可是那又如何,你都受用不着了。怎么样,人间的荣华富贵,滋味好吗可惜,你再也享受不到了。”
其实谢青灵的说辞并没有证据,也没有信服力,说一声胡编乱造也不为过。
她只是诈一把,死马当成活马医而已。
一把撬不开的硬骨头,威逼利诱都不行,只能抓住他的心理弱点来攻击。
王老癫,很在意这个村子。
谢青灵不确定她说的对不对,但时间不多,她也只能铤而走险,剑走偏锋。
但好在,她很快就听到了王老癫的反驳。
激烈的反驳。
王老癫面色通红,两唇极速开合,飞出白沫“我没有你闭嘴我没有”
“我为村子受过的苦,遭的罪,不需要你一个女娃娃来说我一生清苦,没有享过什么富贵没有荣华没有享过福我只想所有人都好好的都好好的”
王老癫歇斯底里地大喊,一激动,血管又逼出了不少血。
流动的血液在地上汇聚,又晕开,像血做的湖泊。
“是吗让村民去祭祀一个邪神,终日活在恐慌之下,这就是你的贡献吗别恶心我了。你就是彻头彻尾的骗子,河里根本没有什么河伯,一切都是假的。你就是个假的守村人,你只是利用邪神做幌子,作威作福,享受权力在握的滋味罢了。”
近了,离她想要的真相更近了。
谢青灵紧盯着王老癫,表情更加轻蔑。
她这种神情,深深刺痛了王老癫。
忍受二十几年的清苦孤寂,无人理解,无人可说,甚至再无人敢靠近,形单影只,无人为伴
,王老癫不允许他的所有付出在谢青灵口中,变成一文不名,不值一提的过往。
她还要为这些过往泼上脏水,说他是假的守村人。
他不是守村人,那他是什么
一个笑话吗
无妻无子,无人亲近,所有人视他如洪水猛兽,都是他自作自受吗
不是的,根本不是的
王老癫通红着眼,死死瞪着谢青灵,哑着嗓子道“我不是假的我亲眼看到神迹我看到河流改道,河伯降世你撒谎,你才是假的”
谢青灵高高扬着下巴,对王老癫这可怜可悲的状态不为所动,继续语气冰冷说道“是吗既然你亲眼见过神迹,也见过河伯降世,那你应该知道,河伯是个女性的神祇吧”
“你”王老癫想说什么,但忽然顿住,一双眼不可置信瞪大,望向谢青灵,“你说什么河伯祂是个女的”
“果然,你根本不知道。什么亲眼见到神迹的降临,根本就是被人骗了。”谢青灵冷笑一声,“知道为什么你们祭祀了这么多年的河伯,祂总是不满意吗因为从一开始,祂想要的就是新郎,而不是新娘。你真想为村子好,为什么,不把自己献祭了呢”
“河伯想要新郎”王老癫喃喃说着,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又哈哈大笑起来,“对对对,把我献祭了,把我献祭给河伯”
疯子,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谢青灵已经不知道,他到底是戴了一辈子面具,把面具当了真,还是心里真是这么想了。
“河伯已经死了。”谢青灵忽然道,“被我杀了,以后村子都不需要再祭祀这个邪神了。”
王老癫的笑声戛然而止,一双眼死死盯着谢青灵,仿佛在分辨她话里的真假。
“你当然可以捂着,反正我总会把幕后黑手揪出来的,只是时间问题而已。可你就可怜了,被人蒙骗了几十年,到死了,还被骗。你好惨啊,村民好惨啊,那些女孩们好冤”
谢青灵扭过头,对凌放说“部长,我们走吧,不要和这种傻x浪费时间了。”
凌放点点头。
几人作势要走,已经离开了屋内。
此时,王老癫嘶哑而虚弱的声音从屋内传来。
他喃喃像是自语。
“我,我不知道一开始那个人是谁三十年前,他教我养小鬼,也为村子请来河伯。他告诉我,祭祀河伯,为河伯挑选出让祂满意的新娘,可保村子万世无忧,我信了。”
“我信了啊”
王老癫声线颤抖起来,猛烈地咳嗽了几声。
这期间,咳嗽声短暂的一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