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放的烟花与飘摇的雪花中,白岐玉把香槟玫瑰、白玫瑰与满天星的花捧抛给了坐在第一排的又高又冷的女人。
他试图看清她的脸,却无论如何都是模糊的,只能凭借她穿着的印了半张豹子脸的古驰衬衫,头戴万宝龙的墨镜来辨认。
婚礼场地、仪式,还有邀请的宾客,都是祂准备的,白岐玉一如既往地当甩手掌柜。
看着女人抱着花的神情仍冰冷沉默,白岐玉试图缓和气氛“好久不见,女士。”
“”
“呃,最近怎么样”
“就那样。”女人面无表情地说,“不怎么样。”
“这样啊”
“我有话要对你说。”女人打断他继续的寒暄,“等结束了,我来找你。”
“行。那我先忙别的去了,回见。”
“回见。”
张一贺喊他去走下一个流程了,白岐玉忍不住又回头看了一眼女人,她已经不见了。
捧花被扔在最近的垃圾桶里,花瓣散了一地。
这谁啊
是夜,烟花仍不知疲倦的绽放着,碎彩纸和火星漫天飞舞,有海浪与海风的声音环绕,速冻的雪花掉在沙滩上,一瞬就化成了水滴。
奇形怪状的小怪物们和大怪物们正在笨拙的烤肉吃,大海星偷偷把干冰吃了,正在疯狂的打嗝。
白岐玉踩着柔软的沙子,披着鸡蛋花图案的度假衬衫,离开这片热闹,朝椰树丛后的小林子走去。
女人在那里等他。
“你根本什么都没记起来,”她第一句话就毫不留情,“三十年前你借着我的帮助骗过了我和所有人,这一次却不能了。”
白岐玉的笑意褪去了。
来之前,他看了宾客名单,这个第一排的女人是叫林明晚。
林间明亮的夜晚。
这个文艺又温情的名字怎么看都是自己的画风,这让他不难推测出,她是自己“言灵”的产物。
他很好奇,这些年来的观察与随机应变下,从未露出破绽的他,如何与林明晚一照面就露馅儿了的。
像是看出了他的疑虑,林明晚嗤笑“因为我他妈根本不是女士我是男的”
“原来是这样。”白岐玉轻轻的笑了,“抱歉。”
“抱歉冲我说抱歉”林明晚炸了,不敢置信的拔高声调,“我以为这次失忆会是暂时的或者你的又一个恶作剧,但是,你似乎这么多年全都是”
他的一双美眸通红,好像下一秒就要泣出血来,其中夹杂的愤怒与痛苦,能够感染世界上最冷感的人。
可白岐玉又怎么不是同样的愤怒与痛苦呢。
但他已经习惯了。
他还是笑,笑的让林明晚痛苦的咆哮。
“连你都不记得了连你自己都不记得自己遭受的一切那太岁他,是不是三十年前就真正的消灭了,永远的死了”他无法忍受的哽咽着,眼中满是疯狂与悲恸,“或者说,即使你没有恶意,你可能是自己都没察觉到的一个转生或鸠占鹊巢的东西天啊,天啊”
看着他哭,白岐玉又怎么好受呢
他并非没有察觉到,自己这是第二次失忆了。
甚至很早之前就发现了这一点。
从那以后,每一日空闲时,心头都是同样的压抑与痛楚。
他尝试了一切方法找回记忆,窒息休克、晕厥、天天接触旧物件,都没用。
那些记忆就像从没存在过,不是被擦拭过的铅笔痕,而是压根一张白纸,没留下过任何痕迹。
有很多时间,他觉得自己只是一副空白的壳,一副崭新的、为周围缅怀思念“太岁”的人的感情寄存点。
旧的、或者说真正的白岐玉,已经脱离了这片痛楚的桎梏,消失到了很远的地方去。
张一贺总说他的性格或者别的什么从来都没变过,可就算变了,白岐玉又怎么能察觉呢
伪装总无法是真的,就像现在,还是有另一个极其亲近了解“白岐玉”的人,残忍的揭穿了这个伪装。
“我希望你不要再纠结这个问题了,即使知道了这一切,也不能改变什么。”许久,白岐玉轻轻的说,“你说的没错,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我是什么东西,是失忆的它,还是被洗脑后鸠占鹊巢的别的什么。但是这个问题真的重要吗对于源京堂口的香客来说,我是他们祈求庇佑的大姥爷;对于喜欢太岁电影的人来说,我是他们心目中的华夏本土的大地神这还不够吗”
林明晚只是哭,那种崩溃的,失去一切的,失去族群的头领后无处可逃无处可归的独狼的痛苦。
他曾经想把家族的荣耀与责任扛在肩上,但不能,因为他所效忠的父与王早已消逝无踪。
“我明白你的感受这个疑惑一定困扰了你许多年,你一定一直在找寻真相或者试图唤醒那段回忆,但你不能就这么被束缚住,束缚在一个注定无解的漩涡中。”
“你懂什么”林明晚嗓音嘶哑,“你不觉得你不觉得太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