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 通往乡镇的客车、公交尚在停运。”
白岐玉皱眉“我看齐鲁省内都是绿码,怎么会停运”
“正月十六发车。”文弱的售票员有气无力的指了指墙上的假期调整表,“自己看。”
“这样”
也是, 汽车站不比火车、高铁站规矩严苛,一些乡镇路线都是半承包半编制的,司机回家过年不发车, 也没办法逼人家来。
售票员看他沉默,又客套的问了句“还要别的车票吗”
自然是不要。
只能打车了。
可或许是长寿村太偏,再加上没出正月,司机们骨子发懒,加了一百元小费都没人接单。
最后,白岐玉打通了大伯家的电话。
今年过年, 按计划是要去大伯家的。通知了一声, 说去国外旅游,就没挽留他。毕竟人家三世同堂,其乐融融, 有他没他没区别。
接到白岐玉的电话, 大伯有些意外“从国外回来了你打的正好, 刚才一一和二二还说想你了, 晚上来大伯家吃啊”
“谢谢关心,不用了。”
白岐玉垂下睫毛“我就是想问个事儿。我今儿准备回老家一趟, 来了汽运站人家没车, 打车也打不到。您有认识的回村儿的包车司机么”
大伯的声音顿住了。
背景里,一一和二二看电视的声音很大,被堂嫂怒吼了一声“爷爷在打电话, 小点声儿”, 两个孩子闹了起来。
“大伯我说话听得清”
“听得清。”大伯的语调突然急促起来, “你等会儿啊,我换个地方和你说话。”
白岐玉蹙起了眉毛包车司机的联系方式需要什么保密、僻静的地方来说吗
却听大伯压低嗓音“怎么突然想回村啊”
“给奶奶上坟,”白岐玉说出想好的说辞,“我从小被她老人家带大的,工作这几年,也赚了钱了,还没正儿八经的给她扫扫呢”
“你奶奶没白疼你”大伯感慨了几句,却话锋一转,“你有这心意就行,你奶奶知道。过年就放几天假,好好玩玩,别回村折腾了”
“没事的,不费多少时间”
“村里又脏又破的,你去了不适应”
二人有来有去的推让了一番,白岐玉愈发疑惑。
客套话他还是听得懂的。一如刚才的让他回家吃饭。但大伯劝阻他不要回乡的话,似乎不是客套。
他为什么不想让自己回去
他越这样,白岐玉越觉得不回去不行,觉得长寿村说不定真残余了什么,和那个巴摩喇孔度有关的,或者和他有关的。
最后,见白岐玉态度强硬,大伯长叹一声,终于说了实话。
“这事儿,我本不想和小孩子家说的。说了吧,听着难受,不说吧,瞒着你似乎也瞒不住了。”
白岐玉握紧手机“怎么了”
“村里,撞邪了。”
大伯说,从小年儿开始,村里年纪最大,曾祖辈儿的老人,就高烧不退,半夜说胡话。
疫情期间么,乡里高度重视,隔离了整个村。
但调查了行动轨迹后发现,这老人一整年都没出过村,密切接触者中,也没有半年内出过村的人。
“是不是漏了人”白岐玉忍不住打断他,“村里家家户户经常串门的,总不能全村人半年内都没出过村吧就算没出过村,总有村外人进来吧”
大伯的下一句话,却让白岐玉闭上了嘴。
“你说的没错,”大伯说,“半年内,就是没人出过村,没人进过村。”
白岐玉只觉得荒谬。
21世纪,现代化社会,且不提外出务工、购物等正常进出,难道商店、诊所、餐馆之类都不进货吗车子不加油吗不收发快递吗
就算是疫情最严重的那年,也是由政府牵头,管辖物资流通的。
半年内无人进出村子
大伯继续说“我知道你觉得奇怪,我也觉得奇怪。但事实就是如此。而且做了七八次核酸检测都呈阴性。新闻里这种情况很多,那老头就持续被隔离观察,一直到前天”
白岐玉重复“前天”
“整个村里人都突发高烧了。”大伯说,“而且像狗一样叫,那种很野很凶的疯狗,上房上瓦的跑。四个胳膊腿儿支棱着,忘记站立走路,也忘记人的说话方式了,完全没有人性了。还吃生肉,咬人,到处抓挠撕咬东西。”
“现在咱们村所有路,所有房子都封了,乡里卫生站的和守监狱似的守着,你去了也进不去。”
“这事儿你千万别在网上说,我也是听你二表叔说的,他在乡里当会计,吓得他让老婆孙子跑去河南亲家哪儿避难了”
“总之,这事儿邪乎的很,回村的事儿你不要再提了。”
许久,白岐玉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撞邪也该有原因的吧”
“谁知道呢,咱们老家的人都迷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