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失
白岐玉睡意全无,大步冲去开门。
门外,林明晚的宽大校服虚虚的笼在身上,头发凌乱,像个疯子。阴恻恻的眉目里满是慌乱。
短暂相处中,白岐玉能看出来,林明晚是典型的“自恋型人格”。能让这样的人感到“慌乱”,一定是事态严重超脱的控制。
白岐玉的心咯噔一下。
左右扫视了一圈楼道,无人,他一把把女孩拉进家门“先进来说。到底怎么回事”
厨房里是部队火锅醇厚的香味,霍传山沉下眸子,脱下防热手套走来“怎么了”
林明晚深吸几口气,才平复下恐慌。
“我知道这很荒谬,但是五楼的尸体,好像融化了。”
“融化”
林明晚说,她在家里思来想去,觉得放在五楼还是危险,毕竟是个公共场所。她不放心,上楼检查,看看能不能再遮掩遮掩。
却发现,尸体该在的地方,空空如也。
“取而代之的,是一滩不知道什么东西”
“黏糊糊的,像泼了一桶油膏在地上,或者大片淤泥被拍扁天花板上、墙角上都是这一滩东西”
林明晚的声音颤抖着“还臭特别特别臭那种万千只死老鼠一齐发酵的尸臭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了”
这也太荒谬了。
白岐玉下意识要反驳“你在说什么鬼话”,可突然想到了刚才的噩梦。
人们的血与肉炸裂、溅射,回归最原始的形态,一切污秽与罪恶无处藏匿
他们全被神的暴怒给“拍扁”,“腐化”了。
一个莫名的猜测告诉他,林明晚说的是真的,梦也是真的。
可理智又让他无法轻而易举的相信,他不安的看向霍传山“你怎么看”
后者沉思了一会儿,决定到“我们先去现场看看。”
也只能这样了。
三人迅速上楼。
白岐玉打开手机手电筒,在若有若无的血腥气与霉味中,找到了尽头的房间。
然后发现,林明晚的描述,一丝一毫都没有夸大。
甚至,有所保留。
入眼,整间没有家具的空房间里空荡荡的,仿佛重归了被废弃时的模样。
可又到处都是“东西”。
天花板上、墙壁上、地板上,满头满脸都是漆黑的“淤泥”,像那种黏糊浓稠的油膏炸开了,过多的污秽与汁液“啪”的糊在四壁。
厚厚的一层,光线扫过时,甚至还在缓缓的蠕动,朝地势低的地方流淌。
空气中满是令人发狂的血腥味与腥臭味,像步入了某处不见天日的屠宰场。
进门时没注意,白岐玉的防水靴不小心踩了一点,是那种很滑腻、踩在泥巴上般软踏踏的触感,非常恶心。
他赶紧后退,那东西又黏得很,甩了好几下,才成功抬起脚来。
“这些这都是什么东西,”白岐玉的嗓音发颤,“油泥巴沥水”
霍传山蹲下身子,戴着橡胶手套的手轻轻挖起一点,让白岐玉照着灯,仔细地观察。
许久,他说“像是腐殖质。”
“不可能”林明晚提高声调,“腐殖质是泥土状,怎么可能是这样的”
“潮湿的腐殖质。”霍传山打断她,“比较粘稠。”
白岐玉也心存疑惑“是吗”
他也蹲下身子,仔细去看。
霍传山得出那个结论是有原因的,靠近看,这一滩粘稠膏状物,其实也没有那么像膏体。
很粗糙的表面,包含了细细碎碎的粗颗粒在里面。
颗粒物很多,大的接近指节,小的才米粒大。
浮在最表面的颗粒有的发白,是那种油乎乎的白,看不出是什么东西,像天冷冻干的脂肪粒,也像被搅碎的塑料垃圾。
他招呼林明晚也来看,两人凑头研究了很久,勉强接受了霍传山的说法。
毕竟,如果不接受,似乎也没有别的选项了。
“所以,尸体呢”
“腐殖质”表面,并没有任何拖拽,或者脚印等痕迹。
这东西稠的很,比沼泽还稠,像没凝固的沥青,白岐玉方才不小心踩的一个脚印还历历在目,石膏拓印似的。
所以如果有人来过,把尸体运走,一定会留下痕迹。
“会不会是,呃,隔空用杆子挑起来的”
白岐玉摇头“不可能。如果是这样,也该有尸体存在的痕迹。”
他说出了最大的一个矛盾点没有被转移的痕迹,却也没有尸体存在的痕迹。
就像是凭空蒸发、消失了。
整个屋子里只剩漆黑狰狞,那样空荡、昏暗,仿佛回归了最原始的静谧荒芜。
而那些漆黑的亵渎常理的粘稠膏状物,会在无人知晓时张开巨口,把一切不该存在于此的东西吞噬殆尽。
白岐玉打了个寒战“你们谁还有印象昨晚我们上楼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