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处僻静经堂,邪剑仙端坐主位,见客莅临便起身相迎,待众人落座,其人为客引见左首的一位紫衫女子,“这位是紫萱道友,乃当代女娲后裔,人族宗长。”
景天二人连忙抱拳行礼,“见过紫萱前辈。”
那女娲传人姿容胜仙,可惜眉目含霜,愁绪深重,徒然减了三分颜色,待人待事都极冷淡,客人见礼也只略略颔首,倒是颇显傲慢,叫人不悦。
邪剑仙朗声相询,“二位年纪轻轻就有这般剑术,不知师承何派”
“实不相瞒”景天正待如实相告。
“实不相瞒,我们是一身本领皆是家传。”唐雪见微笑接过话头。
邪剑仙抚须一笑,倒也不去深究,“今日法会上我已注意到景天道友,不知对吾所传法义可有疑惑”
景天双眼一亮,便将自己心中疑惑一一述说,此人剑道精深,所言绝非空谈,而是修行路上切实遭遇的关隘。邪剑仙道行甚深,随口便是真传,几番指点后在座众人皆心有所悟。景天二人拜服。
宾主皆欢,不觉时近子夜,邪剑仙开口送客,“时候不早,吾也该回屋行功,二位可有落脚之处那便不送了。”待客人出门前他忽又朗声道“景道友的身世真个不凡,莫要辜负了。”
“谨记阁下好意,告辞。”
待神剑门二人离去,女娲后裔紫萱冷声问“为何对这两个小辈如此客气”
“他们可不是小辈。一个神将转世,一个神果化形,又有哪个是凡俗”
“哦他们是神界派来的”
“倒不必妄下断言。只是这二人神魂未曾合壳,死后定然堕入鬼界受牢狱之苦,自然是我们天然的盟友,且他们身负天命,未来或可成为打破六界封锁的助力。神界的大天尊沉寂四百年也是不甘寂寞了吧”邪剑仙闷声哂笑,忽又感慨,“天道狂徒云天河,真是了不起的。”
“了不起欺世盗名之辈,断了六界轮回,造下多少罪孽”紫萱尖声驳斥,“这般颠倒自然造化,万死难当”
邪剑仙嘿然冷笑,“说他罪该万死,但他却能寿终正寝,青鸾峰就在那里,若恨不能挫骨扬灰,这便可以去,为何徒留牢骚以那人的修为本领,真是口含天宪,什么轮回造化,他要反便反了,六界的神尊魔尊佛祖鬼王又有哪个敢作声这样威风,这样的煞气,尊他一声了不起又有什么”
“若是这般骨头,那也不必妄想能打破封印了。”
“愈是知晓对手是何等样的高山,愈是能令本座提起万分小心,成大事者需如履薄冰。这天下如我一般不甘为神剑门大势裹挟的狂徒不在少数,这普天亿万的庸碌大众,三言两语就可为吾等所用,更是极大的助力。他传法四百年,可曾让这世道变化半分世情依旧浑如火宅,有那受苦之人,自然就会有怨、怒、悲,贪嗔痴不绝。我等只需引导堂皇大势,自然可以冲溃他四人的苦心经营,此乃以彼之矛,攻彼之盾。”
紫萱暗暗皱眉,“这是我等大修士之棋局,何必牵扯芸芸众生”
邪剑仙意味深长地说道“弱者总是独行,强者从来抱团。”
却说景天二人离了僧寺,并肩同行,无人说话的时候,天上忽得下起雪来。
“咦居然下雪了。”景天惊呼。
“是啊,下雪了。”
“雪,雪见,我今天才发现原来的名字这样有趣。”
“怎么个有趣法”
“雪落时的真好看。”
“呵,莫非平时本姑娘就不好看吗”唐雪见哈哈大笑了一会儿,又怅惘道,“可知为何我叫唐雪见当初我尚在襁褓之中,我爷爷就是在雪地里捡到的我,雪见,雪里相见,正是此意了。这一见面,他养育了我十八载,而今再也不见。”
她忽得吟哦道“君埋泉下泥销骨,我寄人间雪满头。”
景天怔在原地,街灯阑珊的时候,她看他的肩头堆满雪花,他见她的泪水落地凝冰。
唐雪见轻轻拂去他两肩沉沉的雪,景天轻轻揩拭她两颊滚烫的泪。
“喏,不妨借一借我的肩头。”
“好。”唐雪见轻轻环住他的脊背,将脸颊贴在他的肩上。
今晚的渝州,积雪三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