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能平铺直叙,不故作高深,也不遮掩藏匿,故而不论长幼,上人下士皆能领会,至于参悟所得,就因人而异。
他意犹未尽地回了客栈,大堂里冷冷清清,客人们多去法会游玩,唐家姑娘独自饮茶,捧着杯一语不发,面沉如水的模样,缭绕一身郁气。景天极少见她这副神情,唐雪见这样女中豪杰总是爽朗大方,现在看来她也有软弱的时候。
“雪见,还好吗”
“去哪儿了”唐雪见瞥了眼景天,不动声色,既不冷漠,也不亲热。
“我去听法会了,就是那个叫邪剑仙的修士,他的剑道真是别具一格。”
“能让神剑门最杰出的新进弟子这样夸赞,看来邪剑仙真是光宗耀祖了。”唐雪见说话绵里藏针。
景天小心翼翼地坐在她身旁,“在唐家堡,一切还顺利吗”
“顺利,怎么不顺利,太顺利了。”唐雪见拍了拍背后剑匣,“我总共也就砍了四五个人,他们就把我爷爷的尸体交出来了,猜怎么着尸体已经被用来养三尸三虫了。我爷爷的脸烂得不像话,我都认不出来了。”
“抱歉。”
“不必,我已经为爷爷报仇了,尸骸已埋葬在他生前常去的山坡上,从今往后,我与唐家堡再无瓜葛。”唐雪见轻描淡写,景天这才发现她鬓边的几滴血渍。
“今晚有花斗会,一起去看吗”
“也好。”唐雪见终于展颜而笑,“顺道也让我见识那位赞不绝口的邪剑仙到底何样人物。”
华灯初上,龙葵自觉留在剑中不曾显身,而景天二人结伴出游。白天僧寺里法会的场所,如今在台上是邪剑仙的随侍弟子们在表演剑斗,有江湖侠客想一试身手的,也可上台。
“不去台上试试吗”唐雪见瞧那些修行人意气飞扬的神态十分可喜,便想让景天也上台一试。
“不如我们一起去。”景天也是颇为意动。
“怎么,景师兄想指点我了”唐雪见似笑非笑的模样。景天知她心中伤感,如今这般行事已是剑心失守之相,若不能自省,恐怕往后修行不进反退。
“说起来在门中还从未和斗过剑呢。咱们花斗吧。”景天双目灼灼,唐雪见与他对视数息便侧过头去。
“好。”
他二人找了个空闲的台子站上去,各自都在角落的灯笼下,遥遥对视。景天见她灯下的双眸如晚星,雪见瞧他在人潮浪头屹立如青松。台上方丈,人心方寸,斗剑时他二人眼里就只有彼此。
照胆剑与虹影剑当空交缠,盘旋上升,彗尾如火,在头顶百尺处大放光芒,照得渝州城内亮如白昼。
许多话不必多言。
人群自然聚集在台下仰观,孩童奋跃鼓掌,青年男女交换信物,华发的老者倚仗叹息。剑光耀耀四百年,自神剑四宗的时代至今,已让亿万黎民心中磨砺出一道铁疤,喜怒哀乐通通都可付与剑说。
景天使的剑势勃发如日轮,温热的剑光拂面似春风,他自不言,又已道尽宽慰之辞。
雪见使的剑路哀如残秋孤雁,一霎去了天边,又一霎地回转,是一夕离了故乡,又一朝归来,所见种种物是人非,剑虹似桥却也搭不着往昔的时光。斯人已去,徒留后辈长歌,剑光泠泠似水,照得看客满面皆霜。
她在景天面前时依旧那般冷硬风采,可试剑台上却分明是肝肠寸断。她只是不说,因知世情冷暖,莫说是她亲人离世,就算她颠沛流离,命途孤苦,又有几人能为她流泪呢与其垂泪哀泣徒惹人笑,不如按捺忧郁,强装无事。
唐雪见乃神界遗孤,由看守神树的夕瑶女神取神果塑形,流落人间只为与飞蓬转世相逢,以报偿夕瑶心中遗憾。这样一个孤零零的人来到世上,若无唐坤好心收留,耐心抚养,早就该魂飞渺渺。她在唐家堡中素来无有亲近之人,族中皆待她如外客,假模假样的亲近,自幼受尽暗地里的冷眼。实在命如浅草一般,只能随风吹刮,若不能养成一副蛮悍的气质,唐雪见活不成想要的模样,兴许会成个姣妍纤弱的富家小姐,待唐坤死后就任由差遣。
哀歌不能久,唐雪见述尽衷情后将剑锋一转,施展开炽日剑诀,霎时间剑飞如极天孤星,下坠时牵引天地火灵升腾之气,烈焱大作,焰光七彩绚烂,叫四野流光似锦,其势如泰山倾崩,骇得众人四散奔走。
那景天又出一剑煊赫如莲,轻轻托举烈焱,双剑交击声如钟磬。任她剑诀变化再三,如星月日海,由那剑势穿梭往来,似燕雀电雹,都教照胆剑轻松接下。景天舞剑意气雄浑,以天为纸,以地为裁,纵横泼墨,两横两竖划定方圆,饶飞剑精绝,亦逃不脱这井字樊笼。
他二人好一番花斗,光影绮丽,叫渝州百姓看了欢欣鼓舞,把余下那些斗剑表演通通压得无人问津,这般风采也引来法会主人。
待他们收剑而立,自有僧众代邪剑仙相邀一叙。
景天听了一整日的,对这位倜傥前辈十分景仰,当即应下邀请。唐雪见本拟回客栈歇息,拗不过同伴执意,也一道去见邪剑仙。
僧众领路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