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分原因是贵妃的教导,更多的却是他不喜欢太子,单纯想要让他不爽。现在留在代兰琴身边则是因为对她感兴趣,喜欢看她对药材的认真,也喜欢被她差遣。
越是靠近两人朝夕相处的院子,他脸上的表情就越柔和,连眼中的笑意都多了几分。
“阿琴。”
他在外面叫了一声,过了许久却没有等到里面的人回应。
若是以往她都会有些羞恼地走出来斥责他让他不要这么叫。
裴司玉心中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他眉心微蹙,大跨步地朝着院子走了进去。
院子里没有人,凌乱有力的脚印顺着门口延伸到药田,从脚印大小来看来的都是成年男人。药田是代兰琴的宝贝,此时边上却有几株小幼苗被踩扁,连她用来浇水的葫芦瓢都掉在外面。
裴司玉的脸色顿时沉下来,眼神阴沉得像暴风雨前的深海,连紧抿着的嘴角都带着戾气。
“裴佞。”
他对着空气冷呵了一声,与刚才唤阿琴的判若两人。
裴佞并没有立刻出现,过了好一会才有一道凌风闪过,满脸懊恼的冷硬男人跪在裴司玉面前。
“主上您惩罚我吧,是属下失职。”
见他这般,裴司玉的声音愈发紧绷阴沉“人呢。”
裴佞“被太子的人抓走了。”
裴司玉手指攥紧,系着桂花糕的白绳几乎要嵌进他的掌心,“裴之礼知道我在这”
“不,是因为太子妃。”裴佞把从几个邻居那里问来的全盘托出“太子认定是见过代姑娘以后太子妃才一病不起的,他们给代姑娘定了谋害太子妃的罪名。”
裴司玉眉心拧得更紧。
太子妃行善积德的名声在外面时常能听见,她出宫的次数很多,但是怎么会和几乎不怎么出门的代兰琴扯上关系呢
他从小和太子一起长大最是知道这人的手段的,温润如玉都是他伪装出来的,皇家的人哪个心不是黑的代兰琴若是落在他手上,那怕是根本讨不到一点好。
“备衣。”
对着裴佞冷冷地命了一句后裴司玉便不再看他,率先抬腿朝屋里走去。细看他的步子竟然还有一些慌乱。
裴佞知道这件事自己有主要责任,要是他听殿下的话一直留在这里代兰琴也不会被人带走。
他一秒都不敢耽搁,马不停蹄地赶往了京都的成衣店。
早春的风依旧萧瑟,就像代兰琴的心境。
代兰琴怎么都没想到,自己重新见到裴之礼竟然会是在这样的情况下。
他一身华服,刚上完朝连衣服发束都没换一下就匆匆赶来了太子妃的屋里,骨节分明的手上端着一碗深棕色的药汁。
太子妃不愿意喝药,他便揽着她温柔地哄着,说喝了药才会好。
他唤她“尧尧”。
他还是她记忆中的模样,长相英俊性格温润,可代兰琴知道其实他只是看上去温和,那颗心是冷的。
当初他还在村子里养病的时候,两人意外在一条小路上遇到过劫匪,同在小径上的还有县里某户人家的大小姐和她的丫鬟,几个劫匪要绑走大小姐,满嘴的污言秽语。
代兰琴本以为像裴之礼这样的人一定会挺身而出,谁知道没有,他拉着她的手跑了。
过了几天两人在村子里听说了那个小姐的悲剧。说是家里人找到的时候小姐的尸体都有些臭了,那几个丫鬟在哪里没有知道,也不会有人在意。
听说这件事的时候代兰琴是有些感慨的,她试探地去问裴之礼有没有后悔,他却好像见惯生死一般不为所动。他说没什么好后悔的,在那样紧急的情况下他只担心她的安危,若是她出了一点事,十个大小姐都救不回来。
她大概就是在那个时候爱上他的。
从小到大她都没有感受到过偏爱,她不是男孩子,出生时候脸上又带着难看的胎记,所以连她最亲近的娘都不愿意多看她。到了天药谷就更不用说,她沦为最卑贱的药奴。
代兰琴一点都不爱自己,差点挺不住的时候她都在想是不是死了比较好,像她这样的人就算死了也没有人会在意。
但是裴之礼竟然告诉她她很重要,他宁愿看到别人去死也不要让她受到一点伤害
他的心是冷的,可代兰琴一点都不在乎,因为他对她的偏爱是真的。他们是一类人,只要心里有对方那她就心满意足了。
然而代兰琴没想到,有朝一日这样的偏爱会给了别人,还是一个顶着别人身子的冒牌货。
林思尧没想到裴之礼居然真的把代兰琴给抓回了东宫,一想到这人和自己来自同一个世界,她的情绪一下子就激动了起来。
“我不想看到她你让她走”她慌乱地挥着手,一不小心打翻了裴之礼手里的药碗,药汁洒在他的华服上,浸湿了一片。
林思尧眼眶顿时红了,她瘦的苍白的手急忙去擦拭“殿下,对不起。”
她的手背也被烫红,她却好像完全没有察觉,只关心裴之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