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事实在太多,几乎将全城富余的全都收走了。
只有那些还在城门等候的民夫为这些官贩流水般送来的麻袋和火钳感到吃惊,一些人终于感到了状况的严重,一些人仍毫无所觉,不管他们有没有重新思量傅景之前说过的话,当城门再度敞开时,他们见到的都是一样的死地。
真真切切的一片死地。
扑面而来的血腥几乎让人睁不开眼睛,城门拥挤,后面的人看不见前面的景象,还在往前挤。这些人很容易就挤到了最前头,于是他们也停下了。
有人立时想要回头,被和他们一起在脸上蒙了一层布巾的傅景一手抓住了后领,单手将他举起,并看向畏惧的众人,冷冷道“站着不动做什么,走啊。”
而在这些行如蜗牛的众人身后,下了城墙短暂休憩的少年们又被重新召集了起来,无论此时此刻他们是什么心情,他们列成的队伍仍然同他们在乡兵营中一样笔直。
封深站在他们面前,看向每一张年轻的面孔。
这一战开始之前,也是同样的队列,他用平铺直叙向他们进行了动员。
他对这些少年说,他们要面对的是不仅是人数远胜于他们的敌人,并且这些敌人进攻昌江城的目的不仅仅是为烧杀掳掠,而是要将整座城池的人都置于死地。
若是不胜,昌江成上下无论老人,幼儿,无论男人,女人,无论他们是士绅还是乞丐,都要沦为刀下亡魂,敌人甚至不会给他们求饶的机会,他们只会比较谁杀得更多。
若要保住自己和全城父老的性命,就要彻底将对手消灭,他们有获得全胜的手段。
不过他们也要为此付出一些代价,这代价不是他们自己的性命。
“这就是代价。”封深说,他的声音依然不大,却清晰地传入了每一个人的耳朵,包括城门前的傅景和那些民夫。
陆定渊倚在城头,低头看封深说“谁要同我一起去为他们收尸”
以眼还眼,以牙还牙,这是没有人不知道的道理,但人死亦如灯灭,哪怕只为再次得以幸存的昌江城,也应当将这满地的碎尸收敛起来,像傅景这样的人能想得通,仍然懵懂和只为了钱财的民夫却不可能有同他一般的经历与心胸,他们的恐惧甚至比傅景的怜悯更真实。
封深从他们之中走了出去,踩着浸满了鲜血的泥土,他弯下腰,捡起一条被炸断的胳膊,来到一具尸体面前,将它们之间的断口拼接起来。
他很快就拼好了两具尸体,无数目光看着他的背影,傅景将手上那名民夫放了下来,堵在城门口的人团再度开始移动。
先是跟着封深一起建造了铁窑的民夫首领,然后是其他人,他们慢腾腾地,只敢在战场的边缘收敛那些看起来更完整的尸体,但终究是开始做起来了。
陆定渊静静看着,有封深作为他们的榜样,这些人哪怕有不少人做着做着就跑到一边去吐得昏天黑地,也在遍地浮土中清出了一块空地,摆好了几十具相对完整的尸体。
这些民夫没有一个是昌江县的本地人,他们从上江府各处的受灾地被骗过来,家乡遭灾时就已经见过许多惨不忍睹的景象,来到昌江城后,用做工换来了昌江城对他们的供养,似乎比昌江城内的百姓更适宜做这完全可以说是折磨人的苦活。
但他们并不仅仅是为傅景一再提高的工钱才愿意受这样的考验。
陆定渊看见他们不止一次地看向位于场中的封深,他们看他将一具又一具尸体拼凑起来,摆正,用碎布遮蔽他们的残躯,并擦去那些黧黑面孔上的浮土。
他做这些事情毫无勉强,那张偶尔会让人觉得过于年轻的面孔连眉头都没有皱过,自始至终都如此沉静,从容,仿佛生死在他面前并没有什么不同。
在满地令人想发疯易就挤到了最前头,于是他们也停下了。
有人立时想要回头,被和他们一起在脸上蒙了一层布巾的傅景一手抓住了后领,单手将他举起,并看向畏惧的众人,冷冷道“站着不动做什么,走啊。”
而在这些行如蜗牛的众人身后,下了城墙短暂休憩的少年们又被重新召集了起来,无论此时此刻他们是什么心情,他们列成的队伍仍然同他们在乡兵营中一样笔直。
封深站在他们面前,看向每一张年轻的面孔。
这一战开始之前,也是同样的队列,他用平铺直叙向他们进行了动员。
他对这些少年说,他们要面对的是不仅是人数远胜于他们的敌人,并且这些敌人进攻昌江城的目的不仅仅是为烧杀掳掠,而是要将整座城池的人都置于死地。
若是不胜,昌江成上下无论老人,幼儿,无论男人,女来的碎石正正砸中头盔,铁盔凹了下去,他也昏了过去,差点淹死在淤泥中。
陆定渊从城头走了下来,他一出现,就有许多人的目光立时落到他身上,在这尸山血海中见到这样一个令人词穷的神仙中人,多看一眼都教人好受许多。
从等待敌人来到到迎战,真正交战只是那轰隆隆的片刻,反倒是收拾战场用的时间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