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和盖了鲜红大印的上官手令,才点兵点将,整装出战。
因为要被差使去打一场没有什么油水的仗,所以他们走得慢慢吞吞,拖拖拉拉,本以为会被以严苛知名的锦衣卫监军斥责催促,却没想到那位坐在车里的大人从头到尾都任由他们自行安排。
倒是他下属那些随军的校尉看得出来一日比一日沉不住气,就算是最漠不关心的人也能察觉到他们内部的不合,一边恨不能插翅起飞,另一边却十分“爱惜兵力”,要“等待军机”,日的路程,这支军队足足走了七日有余人是皇帝要杀的,张德荣知道这位陛下就像他一样,对此从未感到后悔。那个离经叛道,不合时宜,以下犯上之人,早就该死了
但就像那人的死讯掀起的波澜仍在京城回荡一样,陆定渊的死给人带来的又不是全然的畅快。也许是死者为大,就连张德荣再想起那张如冰似雪的面孔,想到这样的惊才绝艳之人落得的竟是身中剧毒,投身河川死无全尸的下场,虽然这正是他最期盼的的,和亲手实现的,也不能不产生几分怅然。
连他这样的太监都难逃此人的魔魅,又何况是对他曾情深义重的皇帝呢
但他只是装作不知,劝慰道“陛下心系万民,还是保重龙体为要啊。”
天子又静静坐了一会,才用有些疲意的声音说“往事不可追罢了,将东南线报呈上来。”
火漆迷信很快就送到案前,当朝天已经足够了解,现在才知道自己的肤浅,体察到大人所说的“人心如渊”。
元嘉已经疯了。
对大人的背叛像是解开了系在他良心上的看不见的缰绳,让他一路向着取死之路狂奔。不仅出卖朝夕相处的兄弟,勾结反贼与虎谋皮,只为将一切可能暴露他背叛的人与事都埋葬在这片土地上。
孱弱至此,无耻至此,莫说岑成双对他的忠心早已转移,就算还有一分旧情残留,看当初那位意气风发的世家子如此迅速地堕落成这样一团烂泥,就算曾成双自己都不是什么好人,也觉得不如让他现在就死去,还能剩下两分体面。
早在大人出事之前,东南布政使祝明志谋反的证据便已经通过暗探送往了京城,但他们这些人还要作出苦苦搜寻的模样,便是为麻痹对手,为上头调兵争取时间。
无论他人如何评价,大人对朝廷的忠心都是毋庸置疑的,而众多桀骜不驯的锦衣卫也忠实于他,连岑成双这样生有反骨的人都暗中向往,则是因为他十年如一日对下属的维护。
如此兵行险著不仅仅为了体现无私的忠义,更是大人为自己这些下属安排的功绩。因为与陛下的那场传到了前朝的争吵,他们是背着许多非议离开京城的,虽然祝明志谋反的证据足以称得上不负使命,但大人却想让他们更加风光,更加安稳。
就算大人出了事,他们这些人仍然是能够按他的安排离开的。真正忠诚不移的人只有那么多,有些人甚至什么也不知道,但是对元嘉来说,“只有死人的嘴才能保住秘密”。
岑成双环顾四周,心中暗数这些与卫所军格格不入的同伴,除了季道航和傅景两个刺头已经跑了,剩下的全都在这里了。
很少有人知道岑成双有一手仿写字迹的绝技,听了昌江城那名老捕快的报信之后,是他为元嘉伪造了大人的密信,让他得以顺利将原本各有使命的众人聚集在一起,让他们离开可靠的晏城,随军来到四面环敌的昌江城。
将元嘉取而代之并不难,只要寻到一个合适的时机取走他的人头,并让众人相信自己的立场就好。对岑成双来说,难题则在于就算他顺利干掉了元嘉,取得了众人的信任,但是卫所军的士气已经被元嘉拖得完全涣散了,虽然刚出发时也不见如何精神。
军械不全,人心不齐,领兵的将官已经对他们十分怀疑,这样一支军队要如何与乱军作战并取胜
像元嘉那样让他们送死倒是容易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