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上下多一些恩泽吧
判令所示,其次便是那些被那位不仅长得像天仙,本事也同小封大人一样几可通天的大人当面诛杀的死者,在曝尸警示之后,是谁家去的人,便应谁家赎回,赎回之后还要好生安葬,毕竟他们虽然罪有应得,却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主家丧命
此言不差,也是周遭百姓认可的道义。
又有人问赎尸的钱粮和安葬的费用应各要几何,宣讲人吐出几个数目字,围观众人齐齐惊叹出声,不为其他,只为实在高得吓人,不要说买几个死人回家,买十几个活人的死契怕是都有余了荒年灾月,现在人口多便宜呀
宣讲人却说此话差矣,若说这死的是你家里人,你也要将他们同那城外的饥民同命同价吗这话真是糙得扎心,但百姓们也不能不认。
然后他们又听到无论赎尸的钱粮还是安葬的开支,都不能只有那真正动了手的几家支出,而是凡有嫌疑,一并连坐。
“要连坐啊”人群议论纷纷。
宣讲人不管他们,继续向下解读,由于赎金兼并罚金的数目巨大,限各家十月底前务必交齐。收上来的这些银钱粮食和布匹等物,衙门除留下官府日常转运所必须开销部分,其余皆返于百姓,赈济孤老,扶助贫幼,修桥补路,如此种种。
他还未读完,周遭百姓就叫出了声。
“什么”
“还有这样的好事”
“我们是不是听错了”
一些勉强识得几个字的人看告示看得眼都要对在一起,被宣讲人挥手去去去地赶开,然后极其优越地将眼横扫一圈,说白纸黑字,难道有假
他说得如此确信,百姓一半十分欢喜,一半仍是将信将疑,虽说从这些大户人家榨出的油水,十成能否分出一两成来如他们所说的回馈百姓,其实大多数人都是不抱多少指望的,但几乎所有百姓都明白的是,官府要做的每一件事都是要花钱的,而且是非常花钱的,若是不从这些富足之家搜刮,那就是要如同过去,从他们这些贫苦之家搜刮。
那是要取富济贫,还是要劫贫济富,问百姓自己,那还要选什么
判令所示,再次便是对那些新添人犯的处置。
既然大人已经高抬贵手,决定将那些侥幸未死的族亲家丁的伤口便要救治,既所谓爱人以德。至于救治要出的药材诊金,不用说也是各有罪之家共担。
于是有人要问,伤好之后呢,难道就这样放了吗宣讲人说你在替他们想什么好事呢,他们犯下这般严重的律条,一待伤势痊愈或是好转,他们的苦役自然就要随之开始,没有五年八年可服不完呢。
既然这些人要服苦役,而在他们背后那些怂恿的、谋划的、抑或什么都没有做,只是知情不报的各家主事的男丁,也有他们的罪责要担负,而在这一干人等中,这些人却是被判得最轻至少是看起来“最轻”,只需在县衙门外带枷示众三日。
“啊这,果然轻巧”
“怎的判得这重”
同时叫出声的两人缓缓转头,对上彼此难以置信的眼神。
“你刚才说什么”他们异口同声地质问。
“你怎会这样想”他们又彼此指责道。
奇妙之事发生了,围观众人当中,竟有人为此罚令时是轻是重分作了两派,彼此争吵起来。
不过是带枷示众三日,不是坐监,不是苦役,不过是丢脸罢了。如何能比那些监牢里日日苦捱的士绅老爷,又如何比之那些已经失了性命的族亲家丁,哪怕是与那些在露天圈栏中伤痛苦熬,还有漫长苦役在等的犯人,不过丢脸而已,又算什么
然而无论昌江城有多少人认为这番惩戒是不痛不痒,对那些不曾想过承担后果的人来说已经是要死要活。
带枷示众,丢的不仅是他们自身的脸面,更是这些氏族在昌江城的威信而这又是他们在外人看来完全不智地向县衙动手所极力想要取回的物事。他们承认,彼时弃城而逃确实是有些令人不齿,但家族延续,最最紧要的便是血脉传承和百年地契,倭寇杀人不眨眼,后来更是知道他们竟欲屠城,若是没有那个小封大人从天而降,他们若是留下来了,就算将整个家族赔上,又能改变什么
更何况他们逃跑的时候好歹还带上了家眷,怎样说也比那抛弃妻子的文知县好一些,而如此仓促出逃的后果,在遇上那些毫无天良的山贼之后他们也咬牙受了。男丁被杀,女眷被掳,是何等的惨痛耻辱,而在昌江城中呆立不动的愚钝百姓却几乎毫发无伤,他们又向谁说理去
然而他们明明已经如此凄惨,那位不知何来的大人却不仅不加抚恤,反而处处打压,各家家主结伴前往县衙,预想的也不过是婉转求全,请那位大人晓得这昌江城若要政通人和,应当是上下齐心,彼此扶持为妙却被他不由分说打入大牢
家人久侯不归,心如火煮之时,骤然听闻这样的噩耗,当即就有几个女眷晕倒过去,其中便有身怀六甲的孕妇,前脚刚被从贼窝救回,后脚就差点吓得一尸两命,发生这样的惨事,他们都未想过用来败坏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