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还不知受了多少苦头,你这自私短命的丫头就一点不为你兄长着急”
林氏垂首立在榻下,任母亲疾声斥骂。等上首的人骂累了,她才缓缓站直了身子,扶着忍冬的手坐在一旁椅中。“此事五爷不便插手,您也知道,他才从外头回来,只领了个虚衔,如今许多双眼睛盯着薛家,总得等他官职定了,位子稳了,这才好替哥哥奔走。”
见林太太瞪着眼又要骂,林氏端起茶盏开口打断她,“二姐的夫家一向在朝中也说得上话,娘亲便没有问问她爹从前那些同僚属下,难道这点小事也办不了醉酒失手伤人,多大个事哥哥这些年闯的这类祸事还少了”
以往闯祸,瞧在薛家面上,多半私下便了了,这回闹到大理寺去,事态必然严重,绝不是林太太说得那般轻描淡写。薛晟的态度,明显是不想再助长林俊的气焰,她在薛家已经完全没了脸面,难不成还要她低三下四去跪求薛晟替他哥哥出头
林太太见她将事推到旁人身上,登时恼了,她重重摔下茶盏,怒道“如今伯府的奶奶做久了,家里的事打发不得你了你二姐的情形你又不是不知道,姓陈的畜生镇日只会在外胡天胡地包戏子玩粉头,他能救你哥哥你大伯子本就是大理寺的官员,如何舍近求远说到底还不是你无能”
她指着林氏道,“你说,是不是你又惹恼了薛五爷,他才不肯施以援手”
林氏饮茶不语,林太太瞧得生气,一挥手,将她手里的茶盏摔烂在地。
众婆子侍婢惊得敛息禁声,只一个年迈的体面嬷嬷小声出言,“太太息怒,有话好说”
林太太怒道“你瞧瞧她这幅油盐不进的样子,我还要怎么说出嫁五年毫无建树,亏得为她求了这样一门好姻缘,为了不给夫家瞧轻,舍了我半副嫁妆去,她就是这样报答我的”
林太太越说越气,随手拾起榻上的枕头就朝林氏丢去。
那嬷嬷见劝不得林太太,只得又来劝林氏,“三姑奶奶别跟太太置气了,回头太太又犯心口疼的毛病,三姑奶奶何尝不心疼”
林氏别过脸,吞下满腹委屈抹掉眼角的水痕,“不是我不帮哥哥,是五爷恼了我们家,怪哥哥一而再再而三的找麻烦。这些年,我舍了脸皮,一次次去求大伯,求公爹,不知为哥哥平了多少事。哥哥也不是小孩子,爹娘如此纵容下去,难道便是为他好么”
林太太冷笑,“你只承认自己无能便了,你算什么东西,也配来评说我与你父亲如何教子你哥哥便再没本事,也为咱们林家开枝散叶生了十个八个孩子,你呢成婚五载肚子始终没有动静,我都随你丢尽了脸面,出去见着人问起你的事,我当真是没脸说”
“五爷缘何恼了你哥哥还不是你这废物连累了他连你自个儿的夫君都瞧你不上,你在世上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也就是你厚颜无耻不知羞,换做是我,早一根绳子吊死了自己,也免活在世上拉着娘家陪你丢尽颜面”
这话说得极重,林太太的声音像刀子,一下一下扎在林氏心中最痛的角落。
不被丈夫所喜,无法诞育子女,她早就成了世家之中无人不轻视的笑话,可她还倔强地不肯服输,以为等得他回来,总有一天能够守得云开见月明。
终究是她太傻。
林氏站起身,捂紧嘴唇踏着满地碎瓷奔了出去。
林俊的妻子何氏上前,扶住气得发抖的婆母,“娘,现在怎么办,三妹妹说薛五爷不肯救大爷,难道薛家就真这么狠心”
林太太没好气地瞪她一眼,转过脸来望着窗外奔过的人影出神。
老嬷嬷明显是知道林太太心事的,一面挥手命小丫头们上前扫清地上的碎屑,一面上前扶住林太太的另一只胳膊,“姑奶奶身后跟着的是忍冬和顾倾。老奴打听过了,俩人都是十七岁,没许人家。”
林太太眉头紧蹙,似乎并不满意。
老嬷嬷笑道“两个丫头是瘦了些,胜在年轻底子好,模样也不算差。太不像样的,五爷那种人物又如何瞧得上再说”
她声音低下来,缓缓地说“咱们三姑奶奶需要的,也不是能生养的丫头,抱来的贱种哪有亲生的好只需那两个小蹄子能替姑奶奶留住五爷在房里,姑奶奶迟早会有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