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便又探听起行踪,是准备时时向长辈们告状不成
顾倾瞧出他脸色不好,杏眼蓦地蕴了一重水雾,话未说完就连忙抿住朱唇,瑟瑟后退了两步。
薛晟倒没想吓着她,这丫头年纪还小,才进屋里服侍没两年,林氏一向御下严厉,她在林氏手底下讨生活,委屈定然受得不少。
垂眼见她身上穿着宽大得明显不合身的素净衣衫,袖子里露出那对常年劳作留下不少伤痕的小手,怒色稍霁,又何苦为难这么个可怜姑娘。长舒了一口气道“你且回她,我奉命伴驾出城,约莫三四日方能回来。”
顾倾如蒙大赦,面露喜色朝他行了一礼,“多谢爷。”
薛晟不再多言,卷起书握在手里,撩袍朝外走去,顾倾默了一瞬,在他即将跨出门的一刻追上。
他手拂珠帘,讶然回过头。
肩头轻轻落下一袭玄色金丝螭纹的妆花氅衣,小姑娘踮起脚,扬扬下巴示意他遮住肩头的水渍。无疑,这算是对他方才没有为难她的投桃报李。
晨光破开浓重的云层,落在挂满水晶的帘幕上,折射出耀眼而绚烂的光斑,又映在面前那张如芍药花瓣般娇嫩纯净的脸上,映在那双澄澈黑亮的眸子里。
唇边几欲脱口而出的拒绝倏然止住,他抿抿唇,低头俯就她替自己披上氅衣。
“爷慢走。”顾倾退后两步,含笑对他行礼。
面前帘子落下,珠串相互激撞,发出清脆的响动。玄色身影刚刚消失在门外,对面的猩红毡帘就被人从内掀开,露出林氏写满紧张关切的脸,“他说什么了”
顾倾拂帘出来,明净的脸颊上春风自如漾开,化成唇边一抹浅淡的苦笑,秀眉轻蹙,摇摇头道“爷说,公务繁忙,舅太爷的生辰怕是”
林氏包含期冀的美目漫上无尽的怨和愁,“他”他怎么能如此绝情如此冷淡
顾倾靠近她,轻轻挽住她冰凉的手,“奶奶,奴婢替您敷眼睛吧,您待会儿还要去见老太太,别叫她老人家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