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心中许久的猜测,“是不是遇到过什么事”
贺枕书眸光微动,似乎有些惊讶,又很快掩饰住了。他抿了抿唇,低声道“也也不是什么大事。”
他以前住在县城时,时常混迹于县城的文人圈子。其实那时他便知道,那些文人大多是看不上双儿的,所以贺枕书读书习字,努力提升自己的学识,是兴趣使然,也是不想被人看不起。
他在书画诗词上的确很有天赋,在县城时,墨宝也曾受过一段时间的追捧。那时他可没想着要靠这东西赚钱,绘完便随手送人,从不在意其他。
可贺家家道中落后,那些送出的、或被人高价买去的字画,被退回的退回,焚毁的焚毁,现在几乎没剩下什么。
“他们说,没人会愿意在家里挂一副双儿的画作,何况还是”贺枕书顿了顿,声音细弱,“还是背了案子的。”
裴长临“案子”
他知道贺老板是锒铛入狱后死在狱中,可贺枕书
少年的模样似乎有些犹豫,但他还是如实道“是啊,你还不知道吧,我也进过牢房的。”
“爹爹死后,我三天两头去官府闹事,有一次还闹去了府城。”贺枕书摸了摸鼻子,哂笑,“但是我太笨了,还没见到知府大人,就被县城的人抓回来了,关了我好多天。”
贺枕书其实不太想在别人面前提起这件事,但不知怎么,今天说到这里,就想将一切都说出来。或许是因为不想再对裴长临有所隐瞒,也或许,时至今日,除了面前这个人,再也没有人会愿意听他说这些话。
裴长临没有说话。
他只是静静站在一旁,看着面前身形纤细的少年。
他忽然发现自己根本不了解贺枕书,他根本不知道这个人以前到底经历过什么,又因那些过往经历,吃过多少苦。
似乎是因为裴长临沉默了太久,少年停下话音,悄悄抬头看他。
神情有些不安。
“你你不会是后悔了吧”贺枕书问他。
裴长临“什么”
“后悔把我娶进家门。”贺枕书又瞥了他一眼,“别人家都想娶个家世清白的媳妇,我进过牢房,可算不上多么清白。”
“没有,我没有后悔。”裴长临轻声道。
他抬起手,似乎想碰一碰贺枕书的脸,但最终只是帮他理了理鬓边的碎发“那些都不是你的错,你不用放在心上。”
贺枕书抿了抿唇,虽然知道裴长临这话多半只是为了安慰他,但听完后,心底仍然浮起一丝罕见的愉悦。
好像吃了一块裹了蜜糖的糕点那样开心。
他很快又想起一件事“说来也怪,你爹都能找人打听到我的生辰八字,他不知道我这些事吗居然还愿意让我进你们家门。”
“我也不知道。”裴长临摇摇头,“爹只告诉过我,贺老板是含冤入狱,惨死狱中,贺家这才家道中落。”
贺枕书眼眸微亮“他相信我爹是冤枉的”
裴长临轻轻应了声“嗯,他信。”
他爹还说,贺老板是个品行高洁的好人,他家那小双儿也知书达礼,才华和模样都没得挑。就是小双儿命不太好,要他娶人过门后好好照顾人家,别让人再受委屈。
那时候裴长临压根听不进这些话,更没有放在心上。
而后来,他更是自以为是地冷落对方,刻意与他保持距离,一厢情愿地觉得,这样对他们都好。
可他根本没想过,被迫远嫁他乡的贺枕书,心里多么害怕,多么不愿。
委屈的时候,多么希望有人能抱抱他。
为什么刚才没有好好抱抱他呢
裴长临忽然觉得心口针刺似的疼,却与以往发病时的感觉并不相同。他无声地舒了口气,借着这个动作缓解胸口那越发尖锐的疼痛。
“反正,你现在就算想后悔也来不及啦。”
贺枕书心情的确好了不少,尤其是听见裴长临说,裴木匠相信他爹是被冤枉的之后,便觉得更加开心。
他偏头一笑,半开玩笑道“你爹三媒六聘和我家说了亲,在咱们那封和离书生效前,你都摆脱不了我,后悔也没用。”
“对了,你还没在和离书上签字呢,打算什么时候签”
裴长临“”
裴长临没有回答,他面无表情地转过身,往前走去“走了。”
“喂,忽然走这么快干嘛”贺枕书连忙追上去,“你晚上回去别又假装不舒服,能走这么快,但就是拿不动笔骗小孩呢你。”
绕过了字画行,二人又在街尾遇到了一间书肆。
那书肆与字画行可以说是天壤之别,门头上的招牌又破又小,甚至还积了一层灰。门前只放了个简陋的书架,上头零星摆着几本市面上已经不太畅销话本子,也积了不少灰。
如此不起眼的布置,贺枕书前几次从这里经过时,甚至都没意识到这是间书肆。
不过既然发现了,自然要进去逛一逛。
二人一前一后,掀开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