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预期的相差太远。
根本就是在把他当冤大头。
贺枕书有点不乐意,药贩子看出他的犹豫,大声喝道“你这小双儿懂什么,这药就值这个价,你家里没男人吗,怎么让你这什么都不懂的小双儿来抛头露面”
这会儿时辰已经不早,村外的麦田里有不少人在耕作。
药贩子这一嗓子,众人都抬起头,朝这边看过来。
贺枕书下意识后退半步。
双儿地位低,在这种僻壤山村更是如此。生活在村中的双儿,大多就连与陌生男人说话都不敢,更加不敢当众与人争论。若换个胆子小的,面对这场面恐怕就要当场就范了。
贺枕书想明白这人打的是什么主意,心里当即起了火气“这药值多少价我心里清楚,你要这样说,我们就没得谈了。”
“你说没得谈就没得谈”
药贩子也恼了,冷笑一声“小双儿你想好,这附近几个村子只有我一个收药的。这次的药你要是不卖,以后你家的药我都不收了,看你怎么和家里的男人交代”
“你”
贺枕书自认见过不少人,但他家身为书商,往日遇见的多是读书人,从没与这样不讲道理的人打过交道。
偏偏这人还真没说错。
这批药如果药贩子不收,大不了他多走点路,背去镇上卖。但如果因此得罪药贩,以后都不再向他们收散药,裴兰芝那一关他就过不去。
想让药贩帮忙找药更是没可能。
他好像不小心把事情搞砸了。
贺枕书一时拿不定主意,身后忽然响起一个声音“我们不卖了。”
他回过头去,消瘦高挑的男人缓步走到他身边。
“你是”裴长临不常出门,就连这常年走村收药的药贩子对他都不熟悉。他眯起眼睛好生辨认了一番,终于认出来“你是裴木匠家的老二那这小双儿”
裴长临淡声道“我是他男人。”
他拿回药贩手里的药,又牵起贺枕书的手,转身欲走“药我们不卖了,您请回吧。”
“别啊”
药贩子上前拦住他们去路,脸上重新挂起笑容“原来是裴家的。我和裴娘子都做了多少年生意了,熟得很,我用那药箱还是裴木匠亲手打的呢。”
他说着,又看向贺枕书“你这小双儿真是,早说是裴家的不就没事了,都是误会”
贺枕书被裴长临牵着,低着头没搭话。
差点忘了,病秧子他爹是这十里八村最好的木匠,多少人都依仗着裴家那木匠手艺,是绝不敢得罪的。
裴长临偏头看向身边的人。
早晨出门时还精神饱满的少年,这会儿已经完全蔫下来,用足尖拨弄着脚边一株野草,一声不吭。
裴长临收回目光“不卖了,你走吧。”
他牵起贺枕书往回走,药贩子还在身后喊他们“裴家小子,别走啊,再谈谈,六十文如何不,八十文,八十文可以了吧,不能再多了”
裴长临没理会。
他牵着人,又喊了声在麦田里抓蝴蝶抓得忘我的大黑。
大黑压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它汪汪叫着跑回来,绕着二人撒欢似的转了两圈,像是还没玩够。
被裴长临轻轻踹了一脚。
“蠢狗。”
裴长临低声斥了句,牵起贺枕书头也不回地进了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