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买的或许还未必有师雁行平时自己用的好,郭毅父母也没丢那个人,而是从自家亲手饲养的家禽中挑了最肥嫩的送来。
礼轻情意重。
师雁行果然欢喜,笑着请他们坐下。
一年多没见,她的气势又强了不少,郭毅父母难免有些拘束,忍不住说些奉承话。
师雁行谦虚一回,眼角的余光就看见郭毅眼底分明流露出一点羞恼。
甚至坐下之后,他也有意跟父母拉开距离,脊背挺直,下巴抬得老高。
哦吼。
师雁行微微挑了挑眉,有意思。
果然不可能事事顺利。
郭毅中秀才后举村欢腾,十里八乡的人都来看热闹,满口夸赞不停,夸他是草窝里飞出的金凤凰。
后来又得苏北海等县官接见,不少人家还想把自家的女儿说与他做媳妇,又陪送许多嫁妆等等,一时荣耀无限。
人年少得意,衣食地位天差地别,难免有点飘。
巧的很了,师雁行就特别喜欢戳破幻想,把人按在地上摩擦,让人认清现实。
师雁行仔细询问了这些细节,郭毅的父母与有容焉,兴奋得满脸通红,几乎有问必答。
听到后面,郭毅就皱了下眉,近乎慌乱地看了师雁行一眼,“爹,娘,这些也没什么好说的”
那些乡野百姓没念过书,言行举止粗鄙,说的话也不中听,哪里是能拿出来讲的
叫人笑话
夫妻俩就有些讪讪的。
若说以前他们还能把儿子当个普通小孩该说说,该骂骂,可如今中了秀才,家里的地都过到他名下免税,县太爷都亲自接见,便拿他当个正经大人,不敢反驳了。
师雁行微笑,“这是好事,说出来我们也高兴高兴。”
郭毅看了她一眼,张了张嘴,不知怎的,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分明比自己大不了多少,可真面对面坐下来说话时,对面仿佛蹲了个千年老妖怪,什么心思都逃不过她的窥视。
郭毅放在膝盖上的手紧了紧,用力抿紧嘴唇,努力使自己看上去更体面些。
过去几年中,包括父母在内的所有人都在念这位师大姑娘的好,夸她是活菩萨。原本郭毅也是感激的,可时间久了,听得多了,渐渐厌烦起来。
知道了,知道了,知道了
又不是我求她的
就连今天来这里的路上,爹娘也一直在絮叨,又叫他好好表现,莫要失了礼数。
郭毅只觉得荒唐。
我可是曾得县太爷亲自召见,亲口夸赞过的秀才公啊十里八乡头一个,见官不跪
她不过小小女子,一个商户罢了,至于么
以前我们穷也就罢了,可现在已然翻身,凭什么还这样低声下气的。
稍后胡三娘子进来传话,说订的客栈已收拾妥当,随时可以过去。
师雁行点头表示知道了,又请郭毅一家一道用饭,“难得来一趟,且在这里住几日再家去,也想想孩子以后怎么办。”
郭毅的父母大喜过望,他爹又小心翼翼地问“飒飒,你是有本事的,其实我们这回来也是想找你拿个主意,这中了秀才后该往哪里上学呢”
村里的赵先生自己还没中秀才呢,自然无力教导。
说这话的时候,郭毅抬头看了他一眼,似乎有些窘迫,但又忍住了。
师雁行仿佛没看见似的笑道“这是正事,先用饭,用了饭,我亲自带郭毅出去转转,也看看各处学堂,心里有个底。”
听了这话,郭毅脸上才有了点喜色,主动上前道谢。
师雁行笑了下,坦然受之。
十来岁的少年,放在前世还是高中生,正是最不知天高地厚的年纪,给三分染料就敢开染坊,自认老天爷第一,他第二。
就欠收拾。
师雁行可会收拾人。
专业对口哇。
郭父郭母已四十多岁,以前常年务农,身体亏损,折腾了这大半日已十分疲惫,况且也不懂读书的事,便主动留在客栈等消息。
师雁行托客栈的人好生照料,自己则带郭毅上了马车。
如今师家已经有好几辆马车了,拉车的马也高大神骏,内外修饰精致而舒适。
郭毅忍不住看了又看,中间偷瞟师雁行,见她在闭目养神,便偷偷伸出手去抚摸坐下柔软的皮毛。
多好的皮子呀,饶是自家如今日子好过了,也不舍得用这样好的皮毛做衣裳,可她竟用来铺凳子
“觉得不舒服了,是不是”
本该在假寐的师雁行忽然来了句。
郭毅脑袋里嗡的一声,猛地收回手去,一张脸涨得通红。
师雁行看着他,轻笑出声,笑意却不达眼底,一开口说出的话十分扎心。
“你觉得自己很了不起,觉得如今一切都是该得的,父母言行粗鄙,令你蒙羞了,对不对我作为一个商人,却是你的资助人,让你如骨在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