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外游历,又拜得名师,行文锐利,才学见识远非寻常人可比,心中既羡且妒,却又有些无可奈何。
人生之事,不如意者十之八九,寒门难出贵子,便是如此了。
他家贫,日常起居尚且难以维系,能念书便是意外之喜,又哪里来的余力外出游学去哪里觅得传世好书来看
既不能游学,又读不得好书,何谈见多识广
既谈不上见多识广,考场上输给旁人便也在情理之中了。
正剥桂圆的田顷闻言道“谁知道呢只看圣意罢了。”
其实他还真知道。
前几日他和柴擒虎已经拉着宋云鹭对了一回答案,私下里还请裴远山的几位至交好友偷偷看过,都说不错。
田顷自己是火候差不多,而柴擒虎属于临场发挥型选手,且又愿意用功,近几年发挥神速,了解了皇帝和考官们喜好后努力靠拢,约莫也是大差不差。
宋云鹭欢喜坏了,私下里偷偷给两位师弟烧香。
若果然有个双喜临门,或许师父眼下的困境也可解了。
“待放榜之后,孟兄可有什么打算么”柴擒虎对孟晖印象不错,有意帮一帮。
观孟晖此人,眸正神请,非那等肆意放荡之辈,给银子怕是不会要的。
若要去什么地方游学,他倒是可以帮忙介绍人带路,或是找了朋友家与他借宿,也好护得周全。
孟晖就说想先留在京城看看。
他缺的就是见识和格局,若回沥州,也不过重蹈覆辙,沿着过去几年的老路走一回,恐不会有太大进步。而若要外头游学去,只靠举人的一月二两多银米可撑不下来。
万一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他家中尚有高堂,下有妻儿,留下她们却如何过活
倒不如就在京城赁一间小小房舍,省吃俭用,或去谁家做个先生贴补,多多汲取时局动向。
若是东家厚道,没准儿还能省出些来寄回家去呢。
孟晖打听过了,京城单独的院子他自然租不起,可好多人也如他一般囊中羞涩,只赁一间屋子,倒也能够了。
柴擒虎沉吟片刻,“倒也好。”
顿了顿又道“我知道京城之中有几处隔三差五便有文会,各地举子乃至进士们都在那里高谈阔论切磋才华”
说着,他就向酒楼要了纸笔,将那几个文会场所和举办日期一一写下,交给孟晖。
孟晖双手接过,感激不尽。
大家正相谈正欢,忽听外面一声锣响,不知谁大声喊起来
“放榜了放榜了”
正说话的众人也顾不上交谈了,都跟着紧张起来。
柴擒虎也没了方才镇定自若的模样,桌子下的右脚尖哒哒哒点着地,显然焦躁万分。
他想做官
而若要做官,先要过会试
会试榜单其实已经排名,虽说后面殿试可能有所出入,但大差不差。
柴擒虎正跟田顷深呼吸时,就听下面已经开始报喜了
“恭喜某省某府某老爷高中会员”
比报喜人跑得更快的,是想招女婿的。
从高空俯瞰下去,能清晰地看到一条蜿蜒流动的人龙。
师兄弟俩本能掐住对方的手。
都能感觉到彼此掌心冰凉滑腻的汗。
头名会员他们不熟,但是见过,今年三十九,也算当考之年。
后面一个个人名念过去,有听过的,也有没听过的,连带着店里的伙计都跟着紧张。
也不知过了多久,忽听得一声“柴擒虎柴老爷高中”
柴擒虎还在念佛,就觉得田顷抓着自己的手一紧,他骤然回神。
“谁中了”
刚才谁在喊什么来着
好像名字有点耳熟
孟晖吞了口唾沫,眼神复杂地看着他,“好像是柴兄你。”
这个排序,哪怕后面略有浮动,二甲也是铁板钉钉了
多年轻啊
田顷一张脸涨得血红,嗖一下从凳子上跳起来,挺着已经不大明显的肚子冲到窗边,双手扒着窗框朝下大喊,“哎,哎这儿呢,这儿呢”
下头报喜人正满大街打听住址呢,听见这一声忙仰头确认,又念了一遍籍贯和出生年月,“柴擒虎柴老爷”
柴擒虎这回听清了。
娘咧
真耳熟
是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