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节前两天,师雁行又去县学探望裴远山等人。
因她最近事务繁忙,往这边来的少了,便特意腾出空来留下吃饭。
饭后裴远山去书房找给她的书,谁知竟没找到,又喊宫夫人去里屋帮忙。
外面师兄妹人围坐剥石榴,却听柴擒虎忽道“小师妹,中秋后我就要走了,有什么想要的没有回头打发人给你捎来。”
走
师雁行一下子就愣了,嘴不经脑子,“去哪儿呀”
大家在一起说说笑笑大半年,冬天一起打雪仗,夏天一起出城游湖,她已经在不知不觉中习惯了这种生活。
这会儿冷不丁听人说要走,一时半刻间,竟有些回不过弯儿来。
柴擒虎失笑,顺手把剥好的一碗石榴籽推过去,“明年八月乡试,我要回去应试了。”
去年就没在家过年,今年再不回就说不过去了。
正好中秋陪师父,结束后天也凉了,先去爹妈那边陪着过了年尽孝,转过年来再回原籍乡试,两不担误。
这石榴熟得极好,石榴籽颗颗饱满,丰沛的汁水将薄膜顶得锃亮,鸽血宝石似的艳丽。
师雁行好像这会儿才反应过来,机械的抓着石榴籽往嘴里塞,结果就被酸得一激灵,眼睛都睁不开了。
妈呀,这也太酸了吧
柴擒虎哈哈大笑,也往自己嘴里塞了一把,然后俩人一起流哈喇子。
“嘿嘿”
田顷觉得这俩人简直有毛病,自己掰开个甜石榴吧嗒吧嗒嚼。
“放着甜石榴不吃,去吃酸的”
宫夫人很喜欢吃甜石榴,下头的人每天都会用洗净的纱布拧出两盏石榴汁子来。
裴远山啥样的都不爱吃。
他就不喜欢石榴
“你不懂”师雁行咂巴着嘴道,“那二师兄也要走吗”
明年八月乡试的话,再一转年二月就是会试了,田顷也能考。
柴擒虎从旁边递过来一块手帕,示意她擦擦嘴。
好像确实有点太酸了哈,口水都止不住。
“走吧,”田顷想了下,“我虽不必回原籍,可不顺路,也有点想家,还想空出些日子来陪陪大师兄”
他爹娘还在川蜀一带,而会试则要去京城,五公县则在东边偏北,距离京城反而不太远。
想完成这个计划,田顷就要从五公县出发,先走将近千里回去看爹娘,完了之后再走将近千五百里去京城参加会试
真是妥妥的八千里路云和月了。
所以虽然是后年二月的会试,田顷还真就得从今年中秋后就出发,能顺利完成就算不错了。
师雁行一想都替田顷痛苦。
啊,这该死的原始交通年代。
柴擒虎拍着田顷的肩膀道“好男儿志在四方,你何必急在这一时
这样长途跋涉,不得休整,别闹出病来,反倒叫伯父伯母担心。
依我说,倒不如先去京城会试,此去不过七、八百里,时间宽裕也好从容应对。
待到会试一了,若有幸中了,自然一封家书告知父母,也叫他们知道你有了好结果;若不中,好歹还有年功夫,再慢慢回家不迟。”
他比前头两位师兄更能折腾,深知水土不服的苦。
如果田顷真的先回家探望父母,届时身心放松,必然要大病一场,只怕就没那个精力再往京城赶了。
田顷听罢,心动不已,才要说话,却见柴擒虎又朝师雁行挤眉动眼道“前儿伯父伯母来家书了,只怕要叫二师兄回家相亲呢”
田顷涨了个大红脸,难得有点窘迫。
“休要再提这话。”
师雁行听出话里有话,就问是怎么回事。
其实她一早就有个疑问
田顷刚来五公县时,虚岁就已经二十一了,况且他身家巨富又有了功名,按理说这个时候的人们早该成了亲才是,可他竟连个未婚妻都没有。
只是此事关乎别人,师雁行本人也是晚婚晚育的倡导者,所以就一直没往心里去。
她本是就着话一问,也没想追究人家,不料田顷略一迟疑,还真就把往事说了。
原来,早先田顷确实曾与一女子指腹为婚,两边乃世交,也算门当户对,只是因为做生意的关系不在同一个地方,田顷那女子从未见过。
后来田顷中了秀才,外面不少人帮忙说起终身大事,田家便主动联系了对方,想趁着这会儿的喜事先把名分定下来。
“自古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此乃人生二喜,双喜临门实为上上之喜啊”
那小姑娘原本听家中长辈一直立夸“长得极好”“一看就是有福之人”,况且如今又中了秀才,所以那小姑娘也是满心欢喜,无限期待。
奈何有代沟啊
有时候长辈口中的好,跟晚辈脑子里想的好,压根就不是一回事儿
小姑娘想的是个风流倜傥的俊俏书生,结果见面后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