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次去五公县已经完全没有前两次的陌生了,从赶路到入城,一切顺畅至极。
考虑到年前应该不会再来了,这次师雁行直接把给郑家和裴远山,以及那房牙子的年礼带上了,挨挨挤挤堆了半车,江茴和鱼阵都得挤着坐。
按照建筑物所在顺序,她们先去了牙行。
得知师雁行她们给自己带了年礼,周开十分惊讶。
“这,这如何使得我也没帮什么忙。”
师雁行笑道“怎么没帮若非您领着看,我哪里赁得到那样好的铺面不过一点家乡风味罢了,也不是什么贵重东西。”
给周开的是一对风干鸡、一对风干鸭,外加三种口味的香肠各一对,照他们之前的交情,略略厚了几分。
但师雁行觉得值。
周开虽只有四十来岁,却是县城的老牙人了,不光对各色房屋了如指掌,更因与各行各业的人打交道,小道消息极为灵通。
与他打好关系,好处大大的。
一番话说得周开越加不好意思。
说老实话,若非是郑大官人介绍来的,他一开始对这小丫头还真没上心。
谁承想人家如此回报,嗨,叫他这心里啊,真是别扭。
师雁行看出他不自在,见状便半是玩笑半认真道“我还指望您收了礼,以后多多照应我们呢”
周开就想起来,这一家子只有三个弱质女流,忽然来到陌生地界,必然有许多不便之处。
“也好”他也不是那等扭捏的人,话说到这份儿上,索性大大方方收下,“以后咱们打交道的时候多着呢,但凡有什么不懂的事,只管找我。”
师雁行等的就是这话。
“那我可当真啦”
别小看这些小人物,相较于高高在上的大掌柜们,他们反而才是底层的实际掌权人。
就拿这铺面来说,租给谁,不给谁,他们说了就算。
甚至万一遇到什么事,一时钱财周转不灵,若与他们关系亲近,就能拖些日子。若关系不好,保不齐租期一到就带人把你的东西丢出去
周开笑道“这还能有假你什么时候来看铺面,只管叫上我,县城到底不比别处,怕是有些事情你们得重新适应呢。”
师雁行暗自留了心,又寒暄几句,向他家人问好,这才往县学去。
最近雨雪不断,路边积雪都化了,过往车马行人带进来许多泥土,将那雪水都染成黑灰色。
空气湿漉漉透着冷,车轮碾压过地面,带起一篷脏兮兮的污水。
鱼阵原本还想掀开车帘看热闹,结果湿冷的寒风扑面而来,瞬间把她的鼻尖冻得红彤彤,小姑娘嗖一下又缩了回去。
“介介冷”
她只露这一下脸都冻得很,姐姐可在外面赶车呢。
师雁行听见了,笑嘻嘻道“不冷呢”
是真不冷。
来之前,老村长的长媳特意来了她家一趟,提着个巨大的足有半人高的包袱,里面装着老羊皮袄子。
“这是公公家里老人们传下来的,关外厚羊皮做的,最是抗风御寒,比一切棉袄都强。昨儿公公觉得腿疼,说是这两日可能要再下雪,想着你要进城,特意让婆婆扒拉出来,我们娘儿们连夜改小了给你穿”
真正的皮草好好保养的话是可以传好几代人的,师雁行又惊又喜,细细摸那羊皮袄子,果然厚实细密,是等闲难得一见的好物。
一件大羊皮袄子改成她穿的尺寸后还有剩,又拼拼凑凑缝了一双手套子、一副护膝。
师雁行很是不好意思,“这样好的东西剪碎了给我,真是”
“公公他们说了,他们几辈子不曾出远门了,白放着可惜,倒不如拿出来给你穿。况且我们放了尺寸,回头你长了身子还能把边角放开,能穿一辈子呢就是到时候会长袄变短袄哈哈。”
故而这一路虽然寒风凛冽,但师雁行非但没觉得冷,反而后背有点出汗了
中间江茴几次要替换,她就笑说“你若出来赶车,我少不得将羊皮袄子脱下来与你。可我现在里头热乎乎流汗,外面这样冷,一穿一脱间极容易受寒,着凉可就不好了。”
而且坐车忒闷忒颠,车厢空隙又小,坐在外面赶车好歹还能随时缓缓姿势,舒展下胳膊腿儿呢。
之前的“师雁行”就是一场高烧没了的,一说这话,江茴几乎吓得魂飞魄散。
到底不放心,又仔细摸了她的手脸,确认当真不冷才罢,又解下自己的围巾,让师雁行捂在脸上。
师雁行照做,然后一进城,寒风被四面高墙和建筑挡住大半,她脸上都给捂出汗来,热水壶似的呼哧呼哧冒热气,忙趁机解了围巾。
今儿不巧,县学的门子换了人。
不过之前师雁行出手大方,那熟悉的门子也时常分润伙计们,大家便都认得她。
见她来,早有人主动上前说笑,“师姑娘又来找裴先生天冷,可要进去”
师雁行一怔,喜出望外道“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