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刻前,他们刚刚从一名士府上出来。
名士将李令歌骂了一通,左右不过是“女子为政,祸国殃民”“大河决堤都是因为她这么多年把持朝政引来上天降祸”。
这位名士说“问我她有什么功绩她一点功绩也没有她是盗取陛下的功劳天下谁不知道,沈青梧刺杀年少皇帝,就是那李令歌指使的我日日拜佛,祈祷老天有眼,让陛下早日安康”
他不知道站在他旁边的,就是沈青梧本人。
沈青梧本人冷冷问他“皇帝难道没有当政过吗他治理国家,也治理了那么一年多时间吧。一年多的时间里,他杀了多少人,抢了多少良家女子,绞尽脑汁搞出了多少可笑的赋税徭役。
“你祈祷这种人安康”
名士怒“张月鹿,我看在你我祖上有交的面子上让你进门,你岂能让一个女子在我面前大呼小叫毫无礼数”
毫无礼数的张行简还没发怒。
更无礼数的沈青梧就忍不住出了手,将那名士揍了一顿。
最后二人被扫地出门,还被放下话“我家郎君说了,限你们今夜内赶紧离开此城不然到了明日,郎君让县令贴通缉令,缉拿你们,让你们蹲大牢,好好反省”
星光暗暗,凉风吹过,张行简和沈青梧站在府外石狮旁。
张行简眨眨眼。
沈青梧一听对方还敢发通缉令,分明那县令也和这名士交好,气死她了她大步迈上前。
趾高气扬的管事和仆从赶紧把门一关,不许女煞星进府。
张行简从后抱住沈青梧腰,箍住她不要她乱跑。
他笑吟吟“好了好了,你把他们家郎君鼻子都打出血了。要是搞出人命,我们不还得赔钱吗这样就够了。”
沈青梧气愤“你祖上交的都是什么朋友”
张行简松开她,让她转身和他发怒。
他笑“对,看我祖上交的都是些什么朋友。”
沈青梧命令“赶紧和他们断交”
张行简应“回去就写信和他们断交。”
少言寡语的沈青梧难得如此激动“这算什么名士”
张行简颔首“这算什么名士。”
沈青梧“还不如我呢。”
张行简弯
眸“还不如你呢。”
他一直轻轻快快地鹦鹉学舌,顺着她说话,声音好听语调带笑,不气不恼情绪稳定,沈青梧被他影响的,慢慢冷静了下来。
冷静下来后,沈青梧颇为心虚她当场发火,没有搅坏他的计划吧
张行简看一眼她偷望的眼神,便知道她在想什么。
他笑着摇头“无妨。我对他家这一代的掌权者,本也十分失望。是老师名单上列了此人,我才来看看。如此一见,果然我早年的判断无错。”
沈青梧问“那我们就这么被赶出来了”
张行简眨眼“对呀,我们就这么被赶出来了。”
他摊手,蹙眉为难,眼中却带戏谑地笑“你该不会不服气,觉得打得轻了,还想继续打吧”
沈青梧哼一声。
沈青梧道“打得自然轻了。但是打他脏我的手,算了。”
她不安地问张行简“那我们就离开此城,出城去”
张行简笑眯眯“对啊,只好出城去其他地方了。”
沈青梧唇角微抽,没忍住上扬的弧度。
她看他这样闲雅温柔的模样,又一路鹦鹉学舌语调藏着调皮哎,好想亲一亲他。
沈青梧已习惯自己随时会对张行简生出的喜欢之情。
这种情绪总是烫得她周身发麻,她渐渐意识到这代表着什么她只是仍在感受,思忖,怕自己判断错误。
沈青梧跟上张行简,问“你真的不生气原本还说在此地一起过端午,如今被赶出城,我们可能得在野外过节了”
她算算路程,接下来四五天的路,都会在荒野地行走。
张行简想要的端午节,自然没有了。
张行简回神“嗯你以为我在乎端午唔,错过就错过,也没什么”
他有些心不在焉。
东京那边好久没来信了,沈青梧猜他在担忧,便也没多话。
然而张行简笑着和她说“趁着天亮被赶出城前,我们还有一晚上时间可以在城中逛一逛。”
他直白道“梧桐,我不在乎身处何方过节,我在乎的是你和我在一起。”
他轻声“自天龙二十五年初的上元节,我与你再没有一起过节,有些可惜。”
他越这么说,沈青梧越为即将错过的端午而不安。
他只笑了笑,牵着她的手走入人群。
沈青梧很快淡定下来。
他既然说不在乎,她就当他不在乎。
今夜陪他一起玩,也算让他尽兴。
灯火漫天,街头热闹,建了一半的游龙大船停在岸边,还有很多彩灯做了一半,堆在路旁。
张行简和沈青梧穿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