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将军问“我们竖白旗,对方就会停手吗我听说,这一次对面的将军是沈青梧那女子可和一般人不一样,在战场上,她就是疯子。”
沈青梧。
张行简琉璃一样的眼珠子微微颤一下。
他袖中手臂听到这个名字就一阵痛意。
苗疆小娘子为了让他清醒着站在这里,日日跟在身畔为他扎针。针是越用越多,张行简却明显感觉到痛意越来越难压制。
张行简语气却平静“她是疯子又不是傻子,难道她听不懂人话吗该如何做,按照我的命令去执行便是。”
张行简背过身,让他们去战场,自己打算去孔业的房舍找一找线索。孔业临死前的话,给他心中添疑,他不能放任不管。
但是张行简走了两步,又停下来。
天幕灰蒙蒙,雨丝如帘,清雾弥漫,山林如画。
跟着他的死士“三郎”
张行简下巴一点点绷起,袖中手一点点握拳。
他转身,走向军人们散去的方向。
他眼眸漆黑“我去会一会沈青梧。”
死士们默然无话。
战场不是孩童游戏,上了战场就是你死我活之局。
沈琢只是没想过,有一日,他面对的敌人,会是他的妹妹,沈青梧。
他从没想过,那个被关在黑屋中的小女孩,那个习武都要靠偷看偷学的小女孩,有一日,会带着千军万马,会得到统帅信任,与自己在战场上狭路相逢
沈琢自小接受军法教育,自己学怎么排兵怎么打仗。
沈青梧怎么和自己比
沈琢甚至想过,如果沈青梧输了,成为了俘虏,自己该怎么面对这个妹妹。
是要背着孔相,偷偷放走沈青梧吗可若是放走了,他怎么跟身后的军人们交代
上了战场,沈琢才发现自己想多了。
一只军队的士气受主将影响,排兵布阵由主将亲自操持。沈青梧或许在生活中一贯稀里糊涂,但是战场便是她的棋盘,是她的主场
无论持白子还是持黑子,只要你下一子,沈青梧必然跟随一子。
不畏死不畏生,她本就悍勇,骨子里的疯与野,让敌人面对她往往战栗。
何况她有博容亲自教。
长年累月地教,教她下棋,教她对决,教她诱敌,教她计谋。
她不再是幼时那个一直坐在黑屋中、等待兄长将她救出去的小女孩。
她已经学会自己劈开那扇关着她的门,踹开那围堵她的墙。她自己一步步走出去,走上一条血雨腥风的路,从不回头,越走越远。
“哐”
长刀劈中马腿,马身热血喷涌。马腿跪地,轰然倒下,马背上的沈琢被连累得在地上翻滚两圈,感受到身后紧随的猎猎寒风。
沈琢狼狈地在泥水中翻身,手中握枪向上抵挡,兵器撞击溅出的火星子在他眼中炸开。
火星后,是沈青梧冰雪一般的眼睛。
她与他一样,穿戴主将铠甲,脸上被血弄脏,眼睛中没有丝毫怯意,只有冷漠。
长年累月的战斗,已经让她成为一个合格的军人。
不再只会单打独斗,不再只是鲁莽地用着不合适的招式与敌人用命拼。学会技巧的沈青梧将沈琢牢牢压制,两方对决,沈琢反而开始处于下方。
沈琢咬牙“沈青梧”
他另一手横劈而起,在沈青梧挡招时,他翻身跃起,长、枪挑向她。沈青梧同时迎战,大刀溅上雨丝,白亮如昼。
沈琢“帝姬成了叛军领袖,益州军成了叛军,朝廷迟早会缉拿你们陇右军已经出动,大周其他军队总会知道这场战争。
“官家想做的事,你拿什么抵抗你跟着博容是没有前途的不如认输,跟我回家。我向爹求情”
沈青梧偏脸,躲开凛冽杀招。
她打斗时不与对方废话,沈琢喋喋不休地诱哄她认输,她一声不吭,只用心压制他。
周遭千军万马的对决,地上那与雨水混在一起的尸体,哪个会停一停,听沈琢讲这些废话
十招后,沈青梧一刀横在了沈琢脖颈前。沈琢被压在地上,这个英勇的女将军一道手肘之力,就卸了他手臂,让他动弹不得。
沈青梧用刀背抵着他,这才开口“兄长,不如你认输,我向博容求情,饶你一命,效忠帝姬。”
沈琢喘着气,目中一瞬间浮起羞怒与狠厉之力。
他大喝一声要挣脱,沈青梧一掌劈下,再次压住他。
雨水沾在她睫毛上。
脏污沾血的脸上,连眼睛都是冷血的,只有这双睫毛,能让沈琢看到一点女孩儿曾经有过的怯懦、无助
沈琢喘着粗气。
沈青梧“觉得我羞辱你了你有尊严,我没有吗
“被自己一贯施舍的人反过来施舍,觉得不甘是吗你当然是好心,可我也是好心。怎么你能劝降,我就不能劝降你
“兄长,我与你一样你是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