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张行简这才去看,他慢慢放下那被捏出裂缝的杯子,从容万分地从袖中取出帕子,擦拭自己手上的血。他手指修长好看,红血与白雪交映,晃得沈青梧一阵目晕。
沈青梧看得目不转睛。
张行简微微笑“方才走神了,些许小伤,不必挂念。”
张行简问沈青梧“那你打算何时离开”
不等沈青梧回答,他便自作主张替她决定“不如过了上元节再走。只是这么几天,应当耽误不了什么大事。我孤身在外,身边无人陪伴,还是想过一个有烟火气的好年的。”
他弯眸浅笑“梧桐不至于连这么几天都等不起吧”
他开玩笑“博容对你自然重要,但难道我便一点也不重要吗”
他袖中手指蜷缩,握成拳头,全身紧绷着。
他已决定,她若非要走,他少不得强留,少不得采取极端措施。
但事情还没到那一步,他亦知道沈青梧喜欢怎样的自己他勉力维持着她喜欢的那般从容安然的模样,对她露着笑容,浅浅诱惑着她。
他从未在意容貌,但此时他忍不住去用他最好看的那半张脸,朝向她。
睫毛浓长,目有烟雨,唇红面白,好生清隽风雅。
沈青梧忍不住抚摸自己心跳。
她知道自己又开始血液沸腾,又开始那种古怪的症状了。而正是这种症状的频繁出现,才让她觉得自己应该离开。
可是张行简又这么好看。
沈青梧听到自己被美人迷得晕头转向,说“那我上元之后再走。”
张行简笑着说好。
沈青梧说完,便不知该如何面对他。她寻借口说要去睡了,抱着桌上的书本便出门走了。
她一走,长林去看,张行简脸上的笑意果然不存在了。
烛火下,张行简低头,心不在焉地包扎他手上的伤。
长林尴尬“原来这么长的时间,郎君都没有留住她夜宿啊。”
张行简淡声“我留住了,但是她非要体贴我,这几日都不在我这里夜宿。”
长林摸鼻子。
他干笑“那、那起码说明,沈青梧会体贴人,是有点在乎郎君的”
张行简想到沈青梧看他的眼神,想到沈青梧任由他叫“梧桐”而不反抗他心中慢慢平静,他想她心里还是有些自己的。
他心里开始暗恼。
他猜是他邀请她去东京,操之过急,才吓跑了沈青梧。他明知道沈青梧不喜欢东京,他竟然还是被杨肃刺激,忍不住想将她哄去自己地盘
只要沈青梧日日夜夜在他身边,谁能抢走她
张行简喃声“离上元节还有些日子我还有机会。”
长林只能干笑。
他心想郎君之前都没信心能在三月之前将沈青梧哄骗去东京,如今离上元节不过一二十天,郎君就有信心能留住人了
长林问“那我还去不去找那苗疆小娘子”
张行简幽幽看他一眼。
长林抬头望天“那我就不去了吧。天高地远的,我也不想赶路。”
张行简想,博容一定与他命里犯冲。
张行简自小受这个人的影响,熬到如今,终于熬到世人快忘记博容了,他动心于一女子,那女子偏偏受博容影响更深。
这真是让他挫败。
不,他不能接受。
沈青梧不来找张行简,张行简便去找她。
夜里,沈青梧也不在屋中点烛,一个人拿着杨肃的信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等着入睡的时候。“笃笃笃”三声敲门,她听到了,但没有动。
她性格如此乖僻,本就不爱搭理人。而旁人一见她这样不讨喜,多半就离开了。
但是门外那人继续敲门。
那人声音温柔“梧桐”
张行简
沈青梧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
张行简听到里面重物“咚”地摔倒,又听到到处找鞋履的声音。屋里人又狼狈又着急,扑腾一阵子,才冲过来开门,呆呆看着门口的他。
张行简眼中噙笑,廊下的灯火光照入他眼中,给他眼睛镀上一层春波一样的潋滟金光。
沈青梧像个落水小狗一样,没精打采地看着他。
张行简看她这样,心一下子十分柔软。
他竟有些原谅她想远离他了。
他叹口气“有点事过来找你你一个人在做什么,连头发也不梳”
沈青梧“马上要睡觉了,梳什么头”
张行简“睡你不是请我当老师教你读书写信,我还没教你几日,你就要睡了你不是自诩勤奋,我怎么见你如此懒怠”
沈青梧目光明亮。
她问“你还要教我啊哦,我忘了。”
她凑过来,就在他唇上亲一下。
张行简一怔。
他向后退一步,衣袂微扬,喉结滚动。他在“并非求欢”与“你在做什么”之间徘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