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行之心头一紧,下意识地抓住了时辙的手。
他想起了之前在时辙高中贴吧帖子里看到的那些照片。
那些照片里,少年孤僻而桀骜,每张照片里,都或多或少的带着伤,创可贴更是家常便饭。
说起这些过往的时候,时辙虽然和没事人一样讲述一个事不关己的故事,但是他听着那些话,已经能想象到那些伤痕累累的画面,看到时辙身上那些被埋藏在过去时光里,被精心遮挡住的血淋淋的伤口。
时辙的青春,大半时间都伴随着伤与血。
心情愈发糟糕,那些曾经被时光冲刷掉的戾气和冲动从骨子深处蔓延而上,骆行之眼神冰冷下来,无意识地收紧手上的力量。
时辙被他手上的劲给抓得很不舒服,皱着眉出声道:“哥,我疼。”
骆行之猛地回神,松开自己手上的力气。
时辙却因为这个打岔,突然忘了自己刚刚说到哪里,歪着脑袋想了想,这才又接着说:“其实现在这个家里,最可怕的不是薛子赢和黎芸,而是我那个继父,薛子赢这个人蠢得无药可救,黎芸她性格就那样,也不能把我怎么样。”
“但是薛辉就是我那便宜继父,他和那两个人不一样,是个很会伪装自己的伪君子,平时看着很亲近,实际上不过是对我另有所图。”
时辙一开始也以为自己的继父是个好人薛辉对他的种种行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算是知道了也置之不理,更不会管他的成绩如何;相反,他对自己的亲儿子薛子赢严格到学习稍微有点退步就要挨一顿骂。
那时候,时辙的想法很简单,他知道薛子赢嫉妒他被薛辉放任不管的“娇纵”,干脆从这方面去刺激报复薛子赢。
那段日子里,他过得肆无忌惮,上课的时候经常逃课翻墙出去玩游戏,上网,或者是打球。
因为不用功学习,他的成绩开始下滑,上初中的时候,已经常驻全班倒数。
但是时辙不在乎,他依然我行我素地活着,并且时不时地用这事去刺激薛子赢你看我成绩这么烂都没事,你成绩一掉,就得挨一顿骂。
时辙一直以为自己是胜利者,直到高一升高二的那个暑假。
那天,他出门去打球的,走到半路想起新买的护膝没带上,又折回家。
他那时候野习惯了,走到后墙的时候懒得绕到正门,就直接翻墙进后院,又从一楼厨房开着的窗口进屋。
走到二楼路过薛子赢房间的时候,他听到了屋内薛子赢和薛辉的谈心。
时辙每次想到这对父子谈心的内容,都会觉得一阵恶心,这回也不例外:“我那继父愿意惯着我,是因为他打算把我养成一无是处的废物,这样离了家里,就什么事也做不成,成为可以任意揉捏的工具,顶替他亲儿子完成商业联姻。”
得知真相的那个晚上,时辙躲在自己房间里哭了一夜。
时辙用了几天的功夫收拾好自己的心情,他找上自己初中时的老好人班主任,诚恳地问他:“老师,您说的学习可以改变命运,是真的吗”
在初中班主任的帮助下,时辙拿到了各科初中课本。
他还是和之前一样,每天都背着包出门打球,结果走到家里人看不到的地方,转身就拐去了市图书馆。
大概是他脑子聪明,他花了一个暑假的时候,就把初中的基础知识补了个大概。
高二开学之后,时辙直接申请了住校。
薛辉为了自己不让人诟病“亲儿子继子被区别对待”才出钱给他上的这所全市最好的高中,却也成了时辙逆袭的基石。
高中管得很严,非本校学生禁止入内,时辙因为住校,周末回家的时候也是直接坐司机的车回去,再也不会碰上那些校外的混混。
他用了两年时间的起早贪黑,从年级倒一彻底逆袭到了第一。
“你是不知道,高考成绩出来那天,我那继父得知我考了省状元的时候,心里不痛快却不得不装出一副好家长关心我祝贺我的脸色有多好看。”时辙说到这,又忍不住嘿嘿笑了起来,“他寄予厚望的亲儿子成绩被我甩了一大截,连名校都是他出钱捐款才读上的,就他那好面子的程度,估计被别人提到这件事的时候心里都在呕血。”
听着时辙颇为得意的语气,骆行之心情愈发沉重。
他实在没法想象,在得知真相的时候,时辙的心里该有多绝望。
那时候的时辙,几乎算得上是面临绝境。
如果是正常人,早就被这种长期的欺压和不公平对待给打击得麻痹了,最终自暴自弃。
但是时辙他挺过来了。
虽然他说得轻描淡写,但是只要是历经过读书的那段经历的人,都能知道他为了最后的逆袭,下了多大的功夫。
时辙见骆行之一直不说话,又歪了下脑袋:“总结道,这么一说,我发现自己还挺厉害的。”
骆行之想安慰人,又无从下手,只能说:“能在那种情况下绝地翻盘,已经不止是挺厉害,而是非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