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走马灯一样闪过她的眼前。
她母亲不正常,小孩也好不到哪去
晦气啊,怎么会有这么晦气的孩子
这女人死了就好了,对我们全家来说都是好事
沈倾依记得,年幼的自己站在屋子阴暗的角落里,听着那些大人们低声细语,每一句话都像是诅咒,把自己母亲的死当成了一件幸事,甚至还有人露出了笑颜。
马路上的鲜血混合着泥土,猩红色的泥土几乎是沈倾依一辈子的噩梦。
即便自己现在丰衣足食,不必再为金钱烦恼,可噩梦始终不会消散,能被时间遗忘的感情,都不是刻骨铭心的。
啾啾啾
山翎眼看着沈倾依就要把自己辛辛苦苦做的饭菜倒掉,赶忙飞起来拿翅膀拍着沈倾依的脑袋,冲她恶狠狠的叫嚷起来
不许倒,我第一次给你做饭,你怎么能一口都不吃
沈倾依挨了小胖鸟一巴掌,疯狂的情绪才稍微冷静下来。
是啊,虽然她讨厌沈鸿峻,可饭菜是姜姨做的,她又何必去糟蹋一位年长者的好心呢。
沈倾依盯着手中的饭菜,又挨了山翎一脚后才无奈的叹了口气,拧开煤气灶把冷掉的饭菜加热一下。
山翎见她这样,才气鼓鼓的飞到笼子里。
沈倾依瞥了一眼飞走的山翎,闹不明白这小胖鸟又怎么了,看起来不太高兴的样子。
饭菜热好了之后,整个屋子里都是飘香的味道,给冰冰冷冷的公寓里,带来了难得的人气。
原本以为这份饭菜还是那么甜,沈倾依都拆开一袋榨菜打算凑合着吃,却发觉这次姜姨做的饭菜格外的合口味,不辣不咸,回味有点甜,但却格外下饭。
沈倾依吃完了饭,把剩下一点没吃完的酸菜鱼重新用保鲜膜包好,然后再刷洗了一下碗筷,等收拾妥当的时候,已经九点半了。
小胖鸟似乎还在生气,自己把自己关在笼子里也不吭声,沈倾依往阳台上一看,它正拿小屁股对着自己呢。
一副赌气的模样。
沈倾依觉得自家小胖鸡生起气来竟然也格外可爱,以前怎么都没有发觉呢。
她走了过去,伸出手摸了摸山翎的小屁股,把她吓了一跳,当即拍打着翅膀飞了起来,惊恐的看着面前这个女人。
你怎么能摸我的屁股
山翎焦躁的在横木上走来走去,又羞又气我我我我不是那么随便的人,虽然你给我地方住还给我东西吃,可我也不是能以身相许的那种鸟
那种古代话本里,穷书生救了小妖精后,小妖精就以身相许的故事现在已经不流行了
时代变了
沈倾依才没有那么多心思,她只是单纯的想逗一逗这只莫名其妙生闷气的小胖鸟,用手指蹭了蹭它的脸颊,低声说“今天加班,没来得及给你买面包虫,明天给你买吧,就不要生气了。”
山翎一边蹭着沈倾依,一边不高兴的啾啾直叫我才不是为了这点口腹之欲才生气的,你根本不懂我。
沈倾依当然不懂,她只是轻轻抚摸着山翎的羽毛,黑色的眸子微微发沉。
连一只生灵都能让她感到舒心,为什么自己的亲人却让她那么痛苦。
没有心情再去工作,沈倾依洗漱了之后就早早的上了床,她觉得今天晚上和沈鸿峻的这通电话,让她格外的痛苦。
就像是沉寂了许久的死水,突然有一天被人搅浑,那种痛苦和几乎快要被遗忘的记忆,再次浮现了出来。
沈倾依就像是落入水中,无力挣扎的幼童一般,只能让周围压抑而痛苦的浑水淹没自己,钻入她的身体里,把她拖向深渊
山翎今天的确是不太高兴,所以晚上的时候破天荒的没有去开笼闩,她今天就算不拿功德,都不会和沈倾依继续睡在一起
这么想着,山翎就窝在自己的小窝里沉沉的睡了过去。
可到了深夜,山翎迷迷糊糊之中就醒了,她听到卧室里沈倾依痛苦的低吟,是那种被噩梦折磨,连呼吸都痛苦的声音。
山翎睁开一只眼睛又闭上,把自己缩成个小团子,嘴里絮絮叨叨的念着说好了不去,就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