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岁八岁
大约是在谁家做着受宠的小娇娘。
有时候想着想着,想得发痴,沈瑞宇走在路上,偶尔看见年纪相仿的小姑娘,都忍不住细细去看。
就盼着能看见哪个同玉匣长得相似的小女娃,或许便是玉匣的转世。
但再怎么像,也不可能像今日遇到的那女子那样,那么像了。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沈瑞宇猛地一惊。
这才察觉到,身边的周帆早已叫了他许多声。
不得已答应同周帆来看戏,本就让沈瑞宇十分烦躁。
他还有一堆公务没有处理,讲究排场走到戏园的这段路程,坐在这个不知所谓的座位上听着吵闹的戏子锣鼓喧天的时间,全都是浪费。
若不是因为他手头正在查的一个案子需要借助周家的人出面,周家的长辈又与沈家有世交,拿着世伯的名头一直压着沈瑞宇,他绝不会挤出这个时间到这里来。
结果他把所有事务都推后,被周帆生拉硬拽着经过长街去看戏,那样声势浩大的队伍,好似故意炫耀给人看一般,仿佛连自己都变成了某种戏子。
沈瑞宇的脚边,冰轮悠悠转着,哪怕只是看戏享乐,也奢华到了极点。
这样的享乐,沈瑞宇一向是并不耽溺的。
反而觉得坐立不安。
有这等钱财,这等时间,为何不去救济几个生活困苦的民众,为何不去处理几个实际的问题。
他从看见那些打扇遮伞拿果盘的排场时便想走,却被周帆死死拉住。
还以公务相挟,说若是他不履行承诺,周家便不替他作证。
沈瑞宇正要拿一个贪官。
周家与那贪官牵涉同一个项目,掌握不少秘信,因此沈瑞宇才来向周家求助。
在方才沈瑞宇发愣时,周帆对着他的肩膀又拍又打,窝起手掌对他耳边低喊,都没把他喊回神。
沈瑞宇不喜这个动作,偏头冷冷地一瞥。
周帆立刻怂了下来,他周员外在家在外都是万人追捧的大老爷,可在这位大理寺卿面前,也能认怂很快。
周帆展平自己窝成半圆的右手,嘿嘿地讨好笑着,仔仔细细地在沈瑞宇肩膀上抚了抚,抚平刚刚自己拍打的地方。
又拿出自己讨好夫人的十二分温柔小心,声调黏腻道“瑞宇兄,你这可太不够意思了,我看了这绝妙精伦的戏目,想要同你分享,你却不搭不理,好似木头人一般”
这戏唱到现在,沈瑞宇还不曾看进去半分。
自然不知道它精妙在何处。
但周帆的心思,他清楚得很。
周帆按照辈分来算,应该是他堂弟,周家世代经商,周帆又性情简单,好在天生脑筋灵活,在祖辈的荫庇下,也创下不少家业,讨得一位贤妻。
但周帆就是有一点,贪色。
他家中妾侍已纳了不知道多少位,仍旧舍不得外面的野花小草。
若不是家中正妻还颇有权威,逼得周帆不得不勒着性子,他早已在外面玩弄胡闹得天翻地覆。
前段时间听闻被夫人捆了竹篾抽了一顿,这顿时间家中老实了好一阵。
但也就这一阵子,过去之后,周帆又憋不住了。
巴巴地把沈瑞宇拖过来看戏,又哪里是为了戏,定然是为了戏中人。
果然,说了没几句,周帆一招手,让人将刚刚从戏台上下去的那个正旦请了过来。
那旦角儿脸上妆容未卸,身段撩人,的确有几分台柱子风范。
周帆心痒难耐,却还为了脸面,克制着,拉沈瑞宇说“她唱的戏,我甚是心喜,很能陶冶我的情操,愉悦我的心情。这样的宝物,怎能不珍藏于府中,依我看,我就要买下她戏班中的十二人,养在我府上,每逢佳节来一曲,岂不是好”
沈瑞宇将一声冷嗤压在喉间,果决道“于理法不合。”
金朝对于享乐的限制十分明确,官至四品,才可出入青楼,可在酒楼过夜,官至二品,才可在府中蓄养戏子,自搭戏班,而戏班的人数又有规定,也是按照官阶大小依次排列。
周家是纯商,周帆虽被人喊做周员外,但其实也没有去买官,只是含了些许戏谑之意的尊称而已。
既没有官衔,便不能蓄养戏子。
“你”周帆瞠目,抓耳挠腮了一会儿,又双手合十,朝着沈瑞宇拜拜,“通融通融”
沈瑞宇依旧摇头。
周帆这下真是急了。
他自然懂法,否则,也不会同沈瑞宇谈条件,又殷勤讨好地包场请他来看戏。
法虽如此,可这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律法,只要不较真,谁会管这些
恰恰好,管此等事体的最大官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