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野不知道谢深玄明天会不会生气,可至少现在,诸野要开始生气了。
他沉默着看着谢深玄,而谢深玄全然不知,看起来倒还心情甚好,摇摇晃晃朝着屋内走,一点也没有方才诸野正与他表明心意的感觉。
他果然只将此事当做是诸野中邪,他对诸野,至多只有一些身边中人中邪时的担忧,除此之外,再无他念。
诸野深深吸了口气,在原地占了片刻,莫名便觉得自己有些说不出口的悲哀。
他已至此,他好像已经没有任何办法了。
小宋说对谢深玄要直接一些,可现在看来,直接也不会有任何用处,谢深玄只当他是中邪,那今日,他不管说什么,不管做什么事,在谢深玄眼中,他都只是中邪。
这近乎无懈可击的完美逻辑,诸野根本不知道自己还能如何反驳。
他在原处站了片刻,还是转身进了里屋,试图再用他本来就有些笨拙的措辞,尽量与谢深玄解释清这件事,可他方绕过屏风,便见谢深玄已经将外衣脱了,玉簪丢在床榻之上,长发散落在身后,一手还扯着腰侧的衣带,昏昏沉沉倚在床头,看起来像是快要睡着了。
大约是酒意上涌,他的手略微有些不听使唤,将那衣服扯得乱七八糟,那腰侧的衣带上甚至还扯出了一个死扣,谢深玄自己解不开,听见声响,他恍惚抬眼,看向诸野,几乎毫不犹豫便同诸野开口请求,道“诸大人帮帮我。”
这一回,他终于开始有些口齿不清,显然是后来喝的那些酒,令他开始醉了,他眨了眨眼,觉得眼前的诸野重了影,且仍旧一动不动站在原地,谢深玄不由又叹了口气,带了些无奈与轻微的祈求,道“诸诸野”
诸野心中一颤,竟莫名觉得,谢深玄此刻的语气,有些像是在同他撒娇。
“我我有些醉了”谢深玄低声说道,“这衣服好麻烦”
诸野“”
“过来帮忙。”谢深玄说完这句话,又一顿,小声嘟囔,道,“我头疼”
诸野“”
诸野沉默片刻,还是朝着谢深玄走了过去。
那衣服的绳结早已缠作一团,一时极难解开,两人谁也没有说话,谢深玄便垂着眼看诸野,顿了好一会儿,才跟着有些不耐地冒出一句“你的刀呢”
诸野“”
诸野想了想谢深玄平日所用之物的价格,免不了低声说“若是损坏”
谢深玄毫不犹豫道“换一件便是。”
诸野“”
谢深玄又恍惚说“这只是衣带,令人缝一缝便好。”
他真的困极了,说完这句话,又将脑袋抵在床柱上,整个人好似还往下滑了一点,若是诸野再不能帮他将衣服解开,他怕是现在就要直接坐着睡着了。
诸野只好从腰封中摸出一柄小匕首,正要干脆挑断谢深玄腰侧那缠绕的系带,谢深玄却又打折哈欠问“你的刀呢”
诸野一顿,有些不解抬眼,看向谢深玄。
谢深玄说“我想想看看你的刀。”
诸野“”
诸野不知谢深玄为何要如此,可既然是谢深玄想看,他便还是将匕首收了回去,而后将自己悬挂在腰侧的长刀解下,捧在手中,略微太高了一些,好方便谢深玄能够看清。
谢深玄下意识便要伸手接过,可这刀太沉,谢深玄又因喝多了酒而有些虚软无力,他握住那刀柄,长刀却险些直自他手中滑落下去,诸野急忙伸手握住,谢深玄却反而抓住了诸野的手,道“报国寺外救我的人,本来就是你”
诸野抬眼看向谢深玄。
他知道谢深玄早有猜测,也明白谢深玄早已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了,他沉默着点头,却又不知自己究竟该从何处说明此事,原以为谢深玄可能会责怪他,埋怨他为什么要在这种事上有所隐瞒,可谢深玄只是轻轻叹了口气,喃喃说道“你受了伤却又不肯告诉我”
诸野“我”
“罢了。”谢深玄声音更低,道“我我知道你有事要瞒着我。”
诸野沉默片刻,忍不住道“那是以往。”
他已知道自己当初的想法究竟有多蠢了,而皇上不打算再让他瞒着谢深玄,他今后也不会再对谢深玄有隐瞒。
谢深玄仍旧絮絮叨叨说道“报国寺中的那件事,我已经大概猜到了。”
诸野微微一僵,讶然抬首看向谢深玄。
他倒是没想到,谢深玄竟然连这件事也知道了。
“我明白你隐瞒的理由。”谢深玄又往下滑了一些,喃喃说道,“都都怪那个该死的狗皇帝”
诸野“”
等等,谢深玄到底明白了什么
他怎么突然就开始骂皇上了
可谢深玄说完这句话,便像是已忍不住打起了瞌睡,诸野只好匆匆弄断谢深玄的衣带,好让谢深玄能够躺下休息,他一动手,谢深玄又拉住他,喃喃说道“你你不要学他”
诸野“”
谢深玄“金屋藏娇不是什么好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