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然后青苗法废除后,渐渐的又变成了四成。”法河小心翼翼。“前几年大乱,许相公主持河南屯田之前,一度因为种子稀缺贵重,有稍许地方又变成了五成,后来许相公管束了以后,渐渐回到了四成。”
“你们还讲市场经济。”赵玖难得笑出了声,却又在笑后一时喟然。“不过这放贷真真是天下第一等来钱快的生意,四成都是良心价,三成都是朝廷善政怪不得你们都能成财主,也怪不得王舒王的新法这么快败了,却照样给朝廷聚拢了那么多钱财来用兵。”
法河勉力相对“官家,此事是免不了的确系百姓有此需求。”
“朕知道。”赵玖摇头再对。“便是本朝亡了,皇帝没了,这高利贷生意都免不了的,不过法河,你觉得管子的利出一孔之论,对不对”
“官家。”法河情知道最最关键的时候到了,却是奋起勇气相对。“小僧不敢奢言先圣,但却敢打包票,登封百姓对俺们少林寺中的青苗贷都是素来欢喜的百姓穷苦无门之时,富者出资相济,收取利息以作汇报,这难道不是贫富相济吗不是好事吗”
法河难得出头,而贫富相济之论一出,立即得到了不少人的支持,一时间堂中议论纷纷,许多勋贵、僧道都在趁机说话。
且说,事到如今,因为几位计划外的大臣的额外发挥,这场白蛇传的剧情发展早已经超出了预计,但赵玖也好,沉默了许久的几位宰执也罢,却都没有什么太过于出位的言论与表达,反而有些喟叹之色原因很简单,很多事情,他们已经在之前半月间,反复讨论好多次了。
今日这些言论,激烈的也好、持重的也罢、大义凛然也行、无耻至极也成,并没有超天子和宰执们之前的详细讨论
而且荒唐的一件事情在于,他们非常清楚,无论是利出一孔,还是实践为准,又或者是法河的那套高利贷是贫富相济的无耻理论,居然全都出现在他们的讨论之中换言之,即便是最高层,也都有分歧,而且每一个理论,都貌似是对的,最起码在一定范围内是对的
真的是对的。
当时天子和宰执们讨论这件事情的逻辑是这样的
国家第一要务,讨论来讨论去就是充裕财政;
而充裕财政就要开辟新财路;
开辟新财路就只能从有产者这里取利;
而要从有产者这里取利,就不该强取豪夺,更不能自己执法犯法,那是真的毁弃根本,而是应该用合法合理的手段夺取有产者最大、最快捷,却也最无耻的经济收入手段,以利出一孔的基本理念,纳为国政,让国家来赚这个钱;
这个生意,或者说聚敛手段,只能是高利贷,那么想要快速、大量拓宽财政,就应该是让国家来取代这些有产者占据高利贷市场。
而当时说到这个地步,赵玖和几位宰执立即就意识到了自古以来就是那些套路,人王安石想的比他们早好几十年。
于是,讨论立即又演变成了对青苗法的讨论。
但是,还是那句话,青苗法作为王安石变法的核心,却不是那么简单的一部分人,也就是赵官家一开始的时候了,还有张浚,跟眼前的陈康伯一样,坚持认为,青苗法的失败是触及到了有产者的核心利益,引来了有产者和旧党的联盟,所以失败是纯粹政治上的失败。
眼下未必不能施行。
而与此同时,几乎每个老成的务实官员都对此持坚决反对态度吕好问、赵鼎、刘汲、李光,甚至包括如今职责在军事多些却又有着丰富地方执政经验的陈规,都坚决而明确的表达了态度,那就是青苗法的失败,跟法规本身是有直接关系。
青苗法本身就是不行的。
问题出在哪里呢
道理越辩越明,在争论了许多次,做了许多笔记后,此时的赵玖早已经想明白了关键所在,并且渐渐改变了态度,然后与几位宰执在大略上达成了共识,或者大家说相互说服了对方问题其实在于官僚体系。
而官僚体系与青苗法的失败关系又可以从两个角度分析。
首先,是皇权不下乡,作为皇权的延伸,执行法律的官僚体系真要是依法依规的话,是无法在乡间跟这些有产阶级对抗的,老百姓也更信任和服从这些寺庙、地主,而即便是在市井中,基层官吏也很难与经营多年的豪商抗衡。
从这个角度来说,确系是反动势力太过强大。
然而与此同时,不得不承认的一点是,与寺观、地主、豪商相比,官僚末梢,或者说基层官吏恐怕才是这个时代最反动的一群人
且不说什么一定要收现钱、可着三成的上限放贷等等等等,最可怕的是,他们在执行青苗贷的时候,常常会直接改为恶意摊派,更有一部分恶吏,这种政策和其他政策在他们手里没有任何区别,都只是自己用来兼并土地、讹诈钱财的手段而已甚至,青苗贷用起来更方便,更具操作空间而已。
故此,对于老百姓来说,和尚、道士、豪商、地主或许还是可以讲人情,可以用宗族、街坊来进行一定约束的对象,是可以用小米加鲜鱼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