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吃得很快,但吃相非常好,搪瓷勺没有发出一点和牙齿碰撞的声响。
等那粥下去一大半他才停下“味道不错,替我谢谢你外婆。”
顾嘉年连忙摆手“不用不用,外婆说我之后经常要来您家看书,送点吃的也是应该的。外婆在教我做饭,还有点心上次的梅花酥就是外婆在旁边教,我来烤的。”
她说完立刻觉得自己有些莫名其妙,一通说辞像是突如其来的自我表现。
“哦,这么厉害”
迟晏慢悠悠地恭维,语气却听不出半分真诚。
他把杂菜粥的盒子盖上,起身从书架边的简易酒柜里挑了瓶酒。
顾嘉年坐回沙发上,失神地看着他把淡褐色的酒液倒进酒杯里,心里却仍在焦虑。
照片发出去到现在,妈妈一直没有回复。
是不相信她的说辞
顾嘉年强迫自己不要胡思乱想,开始把注意力转移到迟晏身上。
他喝了口酒,然后把酒杯搁在一边,开始打字。
敲击键盘的声音像在敲击琴键,修长的手毫不费力地囊括键盘上的每一个按键,散漫地舞动着。
顾嘉年就那么出神地看着他,心里的躁乱仿佛在这零碎的敲击声中逐渐平息。
直到视线里的人缓慢地抬眸,凉凉看过来。
迟晏慢悠悠地拿起酒杯晃了下“看什么看,好学生禁止饮酒。”
她看起来像个好学生吗
“谁想喝酒了”顾嘉年说着,心烦意乱地起身,木着一张脸,“我要走了。你要是吃完的话,把碗筷给我。”
她说出口才发现自己的语气有一些冲。
迟晏挑了挑眉,像是想要分辨她这莫名又没有预兆的情绪由何而起。
片刻后他又懒洋洋地垮下眼皮,无所谓地把粥盒推给她,扯了扯嘴角。
那表情仿佛在说“阴晴不定的小孩。”
顾嘉年也知道自己的情绪非常莫名其妙。
她觉得自己不该把气撒在别人身上,于是揉了揉脸,低声补充道“我是说,我得先走了,外婆在等我吃饭。”
她走过去,把粥盒收进书包,又从里面拿出那个绿色丝绒盒子递给他“还有,外婆说你拿错东西了,这么贵重的项链,你下次还是收好吧。”
迟晏闻言收起似笑非笑的神情。
他沉默了一会儿,伸手拿过盒子,打开看了一眼。
珍珠温润,红色宝石在水晶灯照耀下更显璀璨。
他向她确认“你外婆说,拿错了”
顾嘉年点头,不知道他问这话是什么意思。
迟晏阂上盒子,收进书桌抽屉里“那就算是我拿错了吧。”
顾嘉年一头雾水,只觉得外婆和迟晏都像是在打哑谜,一个说“或许是拿错了”,另一个说“就算是拿错了”,那到底拿错没
大人的事真的很复杂,搞不懂。
别说大人了,她有时候连她自己都搞不懂。
顾嘉年心不在焉地走出庭院,手机依然没有收到新的消息。
忽然有人在身后叫她的名字,她恍惚地回过头。
迟晏正站在门口的石阶上,抬起手臂抵在额前,企图阻挡过于热烈的阳光。适应了一会儿后,他趿着拖鞋往外走,皱着眉走进阳光里。
院里杂草丛生,蔷薇疯狂舞动,扶桑花肆意招摇。
夏日的虫鸣从极遥远的地方传来,一群乌鸦被惊起,成片飞落山林。
神秘古堡、荒芜花园、英俊到不真实的男人。
一切美好又荒唐,像是中世纪怪诞故事里古老的梦魇。
这富有冲击力的画面让顾嘉年回过神来,短暂地忘记了烦心事,倒是忽然想起了陈锡的话
“会不会是一只装成人的吸血鬼”
她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略带紧张地探过脑袋去确认他身后的地面。
迟晏走到她身边,把手里的钥匙递给她,脸上写满了被阳光直射的不耐烦“以后自己开门进来,不要吵醒我。钥匙别弄丢,也不能给别人。”
顾嘉年木讷地接过钥匙,喃喃道“竟然有影子”
迟晏“”
然后光速黑了脸,嗤道“想什么呢,我又不是吸血鬼。”
午饭,外婆打算用前一天剩的米饭做蛋炒饭。
她把米饭拿出来,用筷子一点点拨散,又吩咐顾嘉年打蛋“蛋炒饭最好用剩饭,才能炒出干爽分明的感觉,刚蒸好的米饭太黏软。”
顾嘉年心不在焉地用两根筷子搅打着鸡蛋,几天下来,她已经比较熟练了。
外婆开始炒饭。
她先往锅里倒了油,回过头想跟顾嘉年讲解,却看到她一脸出神的模样。
外婆停下手,把锅铲塞到她手里“停停,要不今天你来做”
顾嘉年回过神,不确定地指了指自己,声音毫无自信“我来吗”
她还没有独自掌过勺呢。
外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