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缕奇异的韵律与盛惊晓的魔念如此融洽,像一滴水融于海,难以捕捉。只有在他魔念消散时,这一滴质地异常的水才暴露出来,但它也很快就要随着魔念消散了。
这是几乎不可能被捕捉到的一隙。
但双文律捕捉到了。
他从这将要消散的韵律追寻到了一处隐秘之地朱紫阁。
彩画雕栏、纱帘如梦,漆朱画紫的楼阁当中,墨色流淌。有一卷纱帘上的墨色,正勾勒出盛惊晓的模样。现在这墨色正在急速淡去。
一只修长有节的手自墨色画卷中探出。
所有的纱帘都急速震动着,飞舞的弧度变幻莫测,像舞姬柔软的腰肢、琴弦悠远的震动、飞鸟掠过水面、游鱼逆跃流瀑、星辰日月的运转万象如道纹奥秘深远的一笔,竟将这华美的朱紫阁楼装点得如大道殿堂
可这一切都不足以迷惑闯入的来者。指尖剑意凌冽如冰雪,轻而易举撕开所有迷幻的屏障。
纱帘上的墨色急速消散,像断尾求生的蛇。
可是一股更浩荡的力量已经笼罩了整座朱紫阁,那包容天地的剑域堂皇降临。
最后一点来不及消散的墨色凝固在纱帘上。
双文律收回手,掌中捉着一座精巧华美的楼阁。
自在天魔。
够敏锐的。
他随手捏碎楼阁。那一点墨色足以让他确认这力量的来源,但不足以让他捕捉到其根源。
双文律不太在意地松开手,破碎的楼阁迅速风化为沙尘,转眼消散在风里。
“真狠呐”
不归阜中,坐在池边衣衫富丽的美人忽然一叹,他的嘴角还含着笑意,人已无力地委顿,伏在池边的华美彩衣转眼就褪色成了一幅水墨画,极黑的发与极白的肤散成一缕水墨,眨眼间消散无踪。
坐在他对面的夏遗不动不摇。在他身后的光影里,转瞬又汇聚出了一个身影。
那支洁白修长的手臂攀上夏遗的肩“你师父”
又在夏遗的剑锋横来时倏然散做一片光影“发现我了呢。”
他向远处的山色里一抓,从那色彩中捉出一件青绿的衣袍,裹在光影中又化出一具身躯。
自在天魔没有本体。每一缕魔念都可以成为他的本体。世人魔念不尽,自在天魔不亡。
但朱紫阁毁了,多少还是给他造成了一点麻烦。那阁中绘着诸多修士心底的魔念。少了这座楼阁,他也就少了许多双眼睛与许多只丝偶。
“你的时间不多了。”他赤着脚从池水中踩上岸,“假如他发现我在你这里,会不会来清理门户”
“那你可要藏好了,毕竟,比起我,他更想杀了你。”夏遗平淡道,
“方拂歌。”
“你说得对。”方拂歌轻轻笑道,眼底幽深。
两千七百年前,魔渊与乾坤碰撞的时候,一道凌冽的剑意自乾坤斩入,劈开了魔渊中小半大地。
群魔惊惧,生怕乾坤会吞噬魔渊,毕竟他们魔渊就是走得吞噬一道。
但乾坤又始终没有动静,他们在接触中对乾坤中的道有了一些了解,又开始庆幸乾坤是一个走不同方向的世界。那一剑只是乾坤护道者的警告。
那一剑实在太过令人惊骇,方拂歌刚开始也是如此以为的,但他后来却起了疑惑,开始小心试探。
后来,他才终于发现,乾坤原来是一个正在重创中的世界,那惊世的一剑,是乾坤护道者最后的绝命一剑。
他用这一剑,欺骗了魔渊六百年。
最擅玩弄人心的自在天魔,被人欺骗了六百年。方拂歌感觉到了屈辱,还有遗憾。
可惜,这个难得一见的敌手却已陨落了六百年。他再也没有机会与之交手。
他决定拿下乾坤。
那一剑欺骗了魔渊六百年,拖住了魔渊不止六百年。乾坤重创未愈,魔渊也因那一剑损伤不小。
他用那一剑,生生拉平了两界的差距。
“多令人高兴啊”方拂歌嘴角越扬越大,幽深的眼底逐渐泛起温柔的眼波。
在得知双文律未死的时候,他再次感到了久违的兴奋。
“我还有机会击败他。”
夏遗嗤笑一声。
方拂歌指尖温柔地点向他的魔心“你觉得不可能吗”
“可是,他不是已经在你身上失败了一次吗”
危泽方愕在原地。乾坤中修魔的有很多,也有许多从正法修士堕为魔修的,可还从没有从魔修转为正法修士的。
正法修士会堕为魔修,是因为心中有大执大怨。这可不是正法修士那点心障,找对节点就能轻易点破的。
只有对魔修的执与念、点拨化解都了解到及深刻的地步,才能做得到。
危泽方不由又想起那件旧事
剑尊曾收过一个弟子,这个弟子是乾坤中最容易堕魔的人。
夏遗
“打开门吧,今日有客要来。”双文律道,他低头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