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本里是描绘过前朝国库的。
说是珊瑚如林,金玉成堆,翡翠脂玉数不尽数,乃是天下第一的黄金窟。
蔺竹小门小户地清贫惯了,哪怕家里真来了神仙都是叫人家一块来帮忙种地。
他被解雪尘以一羽轻风托送入皇宫深院里,已经是见了世面。
宫阙九重,朱紫高墙,哪怕是自高处鸟瞰而去,看见白玉海般的高庭,心间一片激荡。
“我今后一定要来这里做官,”他起身探看,都不怕在风里再坠下去“这便是我盼着来的地方。”
开盛世,行清明,为万千人谋福祉。
解雪尘原本还在同他玩笑,忽地又被提醒一遍,他终将和他分道两路,不再相见,心又沉了下来。
“那祝你一切顺遂。”他简短道“如果真是高中得举了,我会找个时间来看你。”
蔺竹转身要看他的神情,又反应过来自己是在一枚隼羽上飘着。
花鼠垂了眸子,揣着手有点无措地站在半空。
都已经习惯和你一起长住了,你这样说,我不知道该怎么回。
两人直到行至一黑黢黢的楼阁里了,才重新说话。
“你看看吧。”
蔺竹等到羽毛飘到低空了,爪子还扶着羽毛伸脚往底下够。
一不留神还是咕噜咕噜滚了两圈,惹得魔尊闷笑。
花鼠圆润厚实,倒也没摔疼,起身了仔细看附近的摆设。
像是放了些字画书册的地方,还摆了几个箱子。
它看得不清楚,等鹰隼把它又叼回背上了,才在这灯火昏黑的地方盘旋了半圈。
“这是哪藏书楼”
“国库。”
国库两个字,说出来时还是含了些讥讽的意思。
“国库”
蔺竹一爪揪着解雪尘的背羽,声音里一向的清透从容都绷不住了。
“这就是朝中唯一的国库了你难道找错了不成”
要知道,整个皇家的积蓄瑰宝都该塞在里头,挤得满满当当才是
他借着光又看了好几圈,勉强能看到几箱金玉银两,还有些古玩书画之类的收藏。
可传闻里的翡翠白菜,含光翠宝,紫玛瑙红血玉,一样一样全都见不着
男人轻嘶一声。
“慢点,把我扯疼了。”
蔺竹这才想起来,松了爪子重新给他理理羽毛,还吹了吹。
墨隼很是受用“再吹两下。”
蔺花鼠没多想,真又吹了两下,跟他嘀嘀咕咕地咬耳朵。
“是我招子坏了,看不见东西,还是这里真的什么都没有”
“我清点过,上下不过数万两,算是勉强吊着进出。”
魔尊载着他降到地窖里看,底下还有浅浅一层,暗放了许多箱金银。
“只有数万两”蔺竹这才觉得心间混着寒意“完了,该不会已经是强弩之末了。”
“倒不像是你会说的话。”
解雪尘以为他听见这个数目,会有些惊异或者放心,没想到会听到强弩之末这四个字。
“我是抠门惯了,家里点灯太久都会忧心。”蔺竹叹道“洪灾之后,父母早亡,我被康二姨扶持着养了,总想能省就省一点。”
“你如果送我成箱金玉,我会惊叹数目繁多,利落回绝。”
“可看到国库里只剩这么点,仓促困窘,我只能看到今后再有灾情战乱,宫里捉襟见肘,更是没得办法。”
他看得忧急,难过道“不知道是都被贪官污吏们想法子败个干净,还是建鹿苑酒池给挥霍完了。”
治小家尚不易,治大国何其难
解雪尘化成隼带他看过这一处的鄙陋了,这才循着妖气去宫庭旁侧的暗室里,去找那被囚在地下深处的紫竹妖。
原来两处并不在同一个地方。
国库在西南,暗库藏在正南。
两人隐了身形混过层层看守潜入深处,还没见着妖怪,已听见奇异的声音。
“噗通噗通噗通”
“噗噗噗”
“通”
这声音又沉又重,像是有不少东西撞到一起,还夹杂着旁人的笑闹声。
“得了得了又来”
“哎,慢着点,可别砸着”
蔺竹变回人身后伸了个懒腰,刚要迈步过去,被解雪尘牵了手腕按住,差点和一个看守迎面撞上。
两人寻声而去,恰好看到一幕奇景。
只见有一处凿了透光天井,十几张纸被绑缚在高处,上面用沾血狼毫写了许多行契文。
此刻那十几张淡白的纸,好似十几只一张一合的嘴,竟不住地往下吐着银粒元宝
还真就是这里
蔺竹再定睛看向地上,天井上十几张纸按着阵法贴出形状来,地下一并贴出对应阵型,又是十几张纸。
天上稀里哗啦不住地掉银子,地上也对应地吃了许多,偶尔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