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这日子太太平平的,不会再有这样的事,郡主宽心。”
姜稚衣喝茶压着惊,早被吓得忘记关心情情爱爱的风月之事,也忘了问,为何流放只判处三年,李答风却整整七年没有回京了。
深夜,京郊玄策营。
一玄一白两道身影并肩站在高耸的哨塔之上,衣袂在风中猎猎翻飞,沉默间碰了下手里的酒坛子。
李答风饮下一口酒,掀袍坐下,长叹一声“有家室的人,大过年的,在这儿跟我喝什么闷酒”
元策单手扣着酒坛垂眼睨他“哪儿来的家室”
“知道意思就行,你一武人,还与我一文人咬文嚼字”
元策眺望向长安城的方向“那你去问问你那位公主为何这个点了还不放人”
“原是没等着人家姊妹散席。”李答风轻笑一声,“那贵人享乐可说不好时辰,通宵达旦也是寻常事还有,公主就是公主,什么我那位”
“不是你自己欠下的风流债”“又来套话,”李答风觑觑他,“你最近怎么老关心这事”
元策饮下一口酒“你当我想有人让我跟你打听。”
“你家那位郡主真是好奇心不浅。”李答风啧啧摇头,“你要有这闲心,不如去操心操心你阿兄的风流债,那位裴姑娘的事查得如何了”
元策摇头。三日前他便派人盯紧了裴家的动静,若裴雪青当真与兄长有什么过往,回去后假使察觉到他的异常,也许会有动作。
但这三日盯下来,丝毫动静没有。
这位裴姑娘常年在家侍奉生病的母亲,经验已丰厚到可算半个医士,出门也是去医馆,并无异样踪迹,府内也没有信件传出。
如此一来,倒疑心是姜稚衣那双“善妒”的眼睛将那日的事情看复杂了。毕竟兄长理应也不是会脚踏两条船的人。
风中响起一道似有若无的叹息。
“没查到就没查到,叹什么气”李答风笑着抬头看他一眼,“这么希望你兄长是个恶人”
元策斜眼看他“我在叹,处理这些姑娘家的事比打仗还麻烦。”
“这倒是实话。”李答风赞同地点点头,忽见远处空中飘来一对火光幽微的孔明灯,“这都是今晚看到的第几只了今晚这风怎么老往这儿吹。”
元策也有点烦这玩意儿,灯油燃尽便要往下掉,方才就有一只孔明灯挂在营地树上,险些闹起火来,看这两只的走向,也要落进营地叫人收拾。
眼看那一对孔明灯火烛已燃尽,越飘越近,越飘越低,正巧飘过哨塔,元策干脆伸手一捞,截了下来。
李答风“你这可就有些不厚道了,万一你这一截,人家许的愿灵验不了了呢”
“反正都是要掉地上的,有什么差别”
“那既然到了你手里也算是缘分,看看人家许了什么愿,说不定能帮着实现下。”
“这么有善心,做什么医士,去做菩萨。”元策刚要将手里的灯罩揉成一团扔掉,忽然看见个“李”字,一顿之下,看了眼李答风,将灯罩展了开来。
其上赫然七个龙飞凤舞的大字
李答风孤独终老。
李答风“”
两人缓缓对视了眼,一阵静默过后
元策“李菩萨,这么有善心,你帮着实现下”
李答风撇开头去;“你截得对。”
说着又转回头来,看向另一只熄灭的孔明灯。
元策显然也猜到了另一只出自谁人之手,搁下李答风那只,默了默,犹豫着慢慢展开了另一只。
一个“沈”字当先映入眼帘。
紧接着,熟悉的娟秀字迹一个字一个字露出来
沈元策姜稚衣白头偕老,生死不渝。
果然是沈元策。
当然是沈元策。
这万家灯火之中,全长安城人的姓名都可能出现在这孔明灯上,唯独不可能会有“元策”这个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