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也好得差不离了,今日医士让我下地走走试试,我走了两步,确实不疼了,只是我好像不太会走路了。虎虎在旁边看着我,我走一小步,它就跟着蹿一大截,回头冲我喵喵喵,你说它一个四条腿的,走得比我两条腿的快有什么值得骄傲明日休想再吃我的鱼。”
元策目光下扫,从被穆新鸿打断的这句继续读下去
“对了,宝嘉阿姊今日来府上了,前阵子她来看我的时候我都喝了药睡着,今日总算与她说上了话。她说要是早知道我会出这等事,便不让我帮她去打听裴子宋的婚配了。现在你知道了吧,可不是我对裴子宋有非分之想。今日我顺带也问了宝嘉阿姊,她和李答风可是旧识我想来想去都觉得不对劲,宝嘉阿姊的酒楼开张在李答风进京之后不久,刚好叫风徐来,这其中一定有鬼。但宝嘉阿姊不愿跟我讲,还说小孩子不要管大人的事。你回头跟你的军医打听打听,看能不能套出些话来,我可实在太好奇了”
“不过今日还收到一则坏消息,舅舅的家书里说,他那边修渠工事未完,至今没能启程回京,恐怕赶不上除夕了,那我们岂不是要晚些才能说亲了,唉不过看信中意思,舅舅只是赶不上除夕,年后应当会尽快回来。你也不必担心,你如今建了功立了业,本就已可与我匹配,眼下外边都在传我们的事,就算为着我的声誉,舅舅也定会认下你这个外甥女婿。熬了三年多,终于要守得云开见月明了,我都快开心得睡不着觉了。你呢,开不开心”
元策捏着信笺上的手攥了攥紧,眼神微微黯了下去。
恰此刻,一阵轱辘辘的轮辙声响起,伴随着一道不高兴的女声靠近了书房“本郡主都坐着轮椅来了,你家公子再忙,怎可能不见我你让他当面与我说这话”
话音落下不久,房门被敲响,青松站在门外颤颤巍巍道“公、公子,永盈郡主来了。”
元策低头看了眼手里的信笺,默了默,叠拢了收进旁边一只檀木匣子里,道了声“进”。
房门打开,两名健仆扛着轮椅过了门槛,半月未见的人穿了身鹅黄搭青绿的袄裙,发簪一支流苏垂坠的金步摇,额间珍珠花钿闪着莹润的光,一进门便像将这死气沉沉的屋子染上了春色。
“听说有人忙得没空见我”姜稚衣端着手坐在轮椅上一扬下巴,睨着书案那头,明明坐着矮人一截,气势却分毫不减。
元策目光在她身上一落过后,看向她身后的青松“你都没来与我通禀,我何时说过不见”
姜稚衣一愣,一旁谷雨生气地朝青松发话“你怎么回事,还假传你家公子的令”
青松冒着冷汗低着头不敢说话,他只是觉着这样下去大事不妙,公子好像真的要和郡主好上了,所以擅作主张
“下去吧。”元策没为难他。
青松松了口气,忙不迭告罪退了出去。
姜稚衣本想再说几句,想着半月未与阿策哥哥见面,不想在下人身上浪费时间,便让谷雨快快推着轮椅送她上前。
元策“腿还没好,瞎折腾什么”
“你没看我今日的信吗医士说我可以下地了,别走太多路就行,我给你走两步。”姜稚衣说着就要起身展示一番。
“不用,去那儿坐着我看。”元策朝谷雨使了个眼色。
姜稚衣被推去罗汉榻那头,坐上榻脱去了鞋袜。
“半月没见,第一面还是来看我的脚,我脚是比脸好看吗”姜稚衣嘟囔着把脚踢过去,“喏,看看看,看个够”
元策人往后一仰,一把抓住那只直冲他面门的,白生生的脚,单膝屈地在榻边,垂眼看了看已不见淤青之色的脚踝,拿拇指指腹轻按过她的关节筋骨,掀起眼皮,将这只脚一把推了回去。
姜稚衣一声低呼,不可思议地盯着他这粗暴的动作“你之前可不是这样对我的”
元策撑膝起身“因为现在已经好了。”
姜稚衣气鼓鼓把脚递给谷雨,让她给自己穿上鞋袜,冲他冷哼“那我还有别处受新伤了呢”
元策眉梢一扬,道她要来上一句她的心刚刚受伤了,却见她突然一摊手,递来十根手指,每根指头上都布了新的旧的血点,有的已结了暗色的痂,有的还殷红着。
元策目光一顿“做什么去了”
姜稚衣神神秘秘地一弯唇角,从袖中掏出一只香囊“给你做香囊去了呀”
元策看向那只玄色底绣金线虎纹的男式香囊,眼神一闪。
“本想在信里跟你说我每日扎到了几次手,想想说了便没惊喜了,我是不是很能忍”姜稚衣得意地笑着,笑完又叹了口气,心疼地吹了吹自己的指头,“这绣活实在太难了,要不是为了你,我一辈子都不会碰的”
元策拧眉看她“我要香囊干什么”
“这可不是一只普通的香囊,我以前给你的那块玉不是被你摔碎了吗,碎了也不吉利了,最近动不了腿,我便动动手做样新的信物给你,旧的不去,新的不来,这样也好,就当是三年后新的开始”姜稚衣将香囊递过来,催促他接过,“快收好了,这回不许弄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