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我只闻到了酒味,可是小霜的神情很不对,恍恍惚惚的。以前,纵使她被吴正礼打断了骨头,眼睛也是亮的,可那时,她眼里的光消失了,就仿佛”瞿慧抖了一下,“被什么东西摄走了魂魄。”
林随安“他们去了什么地方”
瞿慧摇头,“具体的我并不知晓,后来听仆从们闲聊,似是去了一个什么宴会,我猜吴正礼带小霜过去,大约是为了弹奏琵琶。”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儿”
“差不多一年半之前。”
林随安沉吟片刻,“接着说。”
“后来的吴正礼好像突然转了性,竟是将小霜送回了家,布行的生意也变好了,原本欠的赌债还上了,吴正礼忙了起来,打我的时间门都少了。最怪异的是,小霜明明脱离了吴正礼的掌控,却每隔一段时间门还会来别院,吴正礼还会打她,小霜竟是顺从了,吴正礼发泄完了,依然会送小霜回去,到了日子,小霜还会来”
说到这,瞿慧面容闪过一丝惊恐,“小霜变得不像小霜了,她是真的被摄走了魂魄,成了一具行尸走肉”
花一梦看了眼林随安,林随安压着刀柄,强迫千净安静下来。
根据时间门计算,当时的小霜恐怕已经中了龙神果之毒,上了瘾,身不由己,所以,不得不屈从于吴正礼的淫威之下。
而能令吴正礼东山再起的,十有也是龙神果这便是连小霜最后在绣品里留下的死亡留言。
“瞿娘子可曾听吴正礼提过龙神果、符水之类的字眼”林随安问。
瞿慧想了想,摇头,“没说过。”
“有关青州绣品的事呢”
“他从不与我说任何生意上的事。”
“你最后一次见连小霜的时候,她可有什么异常”林随安又问。
瞿慧眼中蒙上了一层雾气,“那日,吴正礼并不在,小霜却来了,跟我说她腹中有了孩子。我甚是吃惊,问是谁的,小霜说是那个男人的,还说那个男人已经将她从吴正礼手里赎了回去,他们已经重回旧好,相约白首。”
花一梦白眼几乎翻上了天,林随安心里骂了声娘。
“那日的小霜很高兴,说话叽叽喳喳的,像以前的小霜又回来了。”瞿慧露出笑意,“她说很快她就要自由了”
风吹开了窗扇,浓郁的花香涌了进来,瞿慧的发丝飘荡在夜色中,寂寥又温柔。
“可是一个半月后,我听到的却是小霜的死讯。”
林随安抱着千净坐在雕栏阁的屋檐上,看着辽远的天空。
寅正时分,黎明前最后的时间门,天地沉浸在寂静的黑暗中,一片茫茫。
怀中的千净发出低低的刀鸣,犹如呜咽,林随安知道,那不是千净的声音,而是她心底的声音。
瞿慧的遭遇,连小霜的故事,让她想起了另一个世界的家她以为她忘了,实际上,她一直都记得,记的清清楚楚。
痛苦、妥协、屈辱、无力、荒谬、怨愤各种杂乱无序的感情像风暴一般旋转着、撕裂着、叫嚣着不仅为母亲、连小霜、瞿慧,还为那些无法被看见,却切切实实存在的,无法出声的女子们。
熟悉的血腥杀意与这些感情互相纠缠、撕扯,最终归于寂灭,化作游魂似的悲凉,在空白的躯干里游荡,变成了沉默的愤怒。
林随安深深呼吸,强迫自己压下不理智的怒意,强迫自己冷静,强迫千净停止哭一样的鸣啸,强迫
“去他娘的冷静”千净豁然出鞘,鬼绿刀光劈开了漆黑的莫愁湖,湖水倒映着刀啸闪电,久久不能平息。
林随安觉得爽利了几分,长吁一口气。
果然,还是杀他丫的最爽
突然,一只银丝金镶玉香囊球咕噜噜滚了过来,有些羞涩地碰了碰林随安的脚,停住了,果木香温柔地裹住千净的凛凛刀光,千净的鸣啸变弱了。
林随安愕然回头,看到一串脑袋嗖嗖嗖缩到了屋脊后面,还有许多人的声音。
花一棠“三姐,你与林随安都是女子,最懂女子心思,你去”
花一梦“我和小安才见过几面,根本不熟,凌家的老六不是说与小安是朋友吗,凌老六去”
凌芝颜“咳,凌某不善言辞,方大夫医者仁心”
方刻“我只会和死人聊天。伊塔嘴最甜。”
伊塔“我唐语的不好的,猪人听不懂的,斤哥是猪人徒弟的,师徒情深的,斤哥去”
靳若“千万别我现在瞅着千净就腿肚子转筋,师父最爱吃木夏做的切脍了,木夏去”
木夏“当初可是四郎说的,与林娘子是生死搭档,不离不弃,此事非四郎莫属”
众人起哄,“对对对,四郎姓花的、花一棠你去”
一串叽里咕噜推推搡搡,花一棠一个趔趄扑身冲了出来,斜着身子在屋顶上歪歪扭扭一溜小跑,亏得身体平衡能力惊人,竟是平安无事到了林随安旁边,没摔到莫愁湖里去。
林随安眨了眨眼,花一棠干咳一声,整个人缩成一团坐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