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京都,最不缺的就是伙计,甭管干什么,只要有银子,通通不是问题。
宅子修整好边细细打扫过,早间又着人洒扫了一遍,如今处处亮堂,一应俱全。
碧荷和翠芝先给陆风禾把罗汉床收拾好,让陆风禾安安稳稳躺着。
碧荷把买的点心吃食摘出一些摆到陆风禾手边便去水房烧水整理器具。
翠芝则是去安排三位主子的屋子。
蓁姐儿在马车上一路颠簸不仅没有哭闹还睡得很安慰,这会儿醒了,和陆风禾躺在罗汉床上玩儿呢。
陆风禾逗着蓁姐儿,心里轻松了不少。
她之前总觉得和离一事要好好谋划,急不得,这事非同小可,以至于她一直待在白露苑熬日子,等着出月子,等着有机会,等着和离
可真的走出这一步,搬出郡王府,逃离了那个令人窒息的地方和人,陆风禾觉得其实也没那么难,根本用不着谋划,用不着等待,只要鼓足勇气迈出来
从此天高海阔,愿君珍重。
陆风禾这边一片静好,郡王府就不一样了。
连和离郡王爷都不同意,只说家宅不宁是他的疏忽,是他治家不严,这事之后不会再发生了。
说到孩子,郡王爷更是不同意了,沈家又不是什么落魄家族连个孩子都养不了容不下,这要让陆风禾带走了,别说他在京都没了脸面,就是往后每年祭祖,他都愧对祖宗。
郡王爷没有动怒,只是说自己治家无方,夸陆风禾贤良淑德,骂沈南珣没心没眼。
沈南珣与陆风禾聊完之后去了议事厅又一次反省了自己,但只字不提和离。
这就让陆家人很无措了,就仿佛两个绝世高手站在擂台上,一方已经准备好了各种应对招数,可对方不仅不动手,甚至还在被攻击的时候不轻不重地接下来。
拳头全打在了棉花上。
拉扯了大半个时辰,沈南珣因为余毒未清、失血过多又没能好好休息再次晕了过去。
因为沈南珣突然昏迷,郡王爷沈励对陆家一家子的拉锯战也算是暂时告了一段落。
知道陆风禾带着孩子已经走了,陆家人面面相觑,甚至做好了沈励要去把人强行带回来的准备。
没想到沈励还是那个笑呵呵的样子。
“虽说还没出月子,但带着孩子回去住一段时间也好,她也久未见家人了。”
好嘛,就这么一句话,陆风禾要和离归家就变成了回娘家与家人团聚。
照沈励这么说,只要沈南珣一天不写和离书,就算陆风禾回了毗陵那也只是回娘家而已。
陆家人多多少少才到了郡王爷的心思,可他们有什么办法,要说大错,沈家沈南珣没有,闹到公堂上去也只是一场笑话。
沈家一日不同意,他们就一日奈何不了。
最后这一场磋商就这种没头没尾什么头绪都没理出来就结束了。
陆家人都回后院去收拾东西了,虽然没什么说法,但搬走是一定的了。
至于沈励,本来想直接去听竹苑看看沈南珣的伤势,走到二门还是往善福堂拐了过去,这一拐不得了,王妃的咒骂他听了去全部。
沈励有些不大痛快,他的人生已然如此,儿子的人生大概也没得选,所以不如就让陆氏带走吧。
沈励阻止了通传走进善福堂,甚至走到了正房堂屋坐下王妃都没有发觉,还在东屋咒骂。
“丧门星呐,赶紧休了干净。”
“陆家又算什么东西,居然如此耀武扬威,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陆氏最好再也别落到我手里,我就该听倩姐儿的,一碗药下去干干净净,嫁妆也都留下了。”
沈励站到东屋屏风处,有气无力,却不容置喙,“明日搬去庄子上吧,或者青云庵清修,你自己选。”
陈氏仿佛突然被按了暂停键,在反应过来沈励说了什么之后又闹腾了起来。
“沈励,你到底有没有心,我可是你沈家明媒正娶的。”
“陆氏也是。”沈励轻飘飘地回。
“我是婆母点头进的门,陆氏进门我可没点头。”
“我应允的。”
“我不走,你凭什么把我撵出去。”
沈励不想回答,如今可不是你走不走的问题了。
“或者,你想病故,也不是不可,只是大郎儿郎得守孝三年。”
陈氏彻底被激怒了,尖叫着扑过来,“你居然想谋害与我,我嫁到沈家快三十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被你加害的陆氏又做错了什么”
陈氏见说不过,又开始嚎啕大哭。
“天爷呀,哪里还有我的容身之处呀,不如让我一根绳子了结了去。”
沈励看着涕泗横飞发髻散乱的陈氏,当下只有一个想法,若真的有来世,他求老天爷别让他再认识陈氏。
沈励一刻都不想多待,一眼都不想多看,“消停些吧。”说完甩袖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