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杀人诛心的本事真是越来越高了。”
宋缺又不是什么多疑帝王,加上早知道宇文述当日的情况出自戚寻的手笔,可不至于觉得这个随时能被她制造出的奇景对他来说算是个威胁。
若非如此,他也不会差一点就动手在戚寻的前头。
“我这怎么能叫杀人诛心。”戚寻慢吞吞地又挖了一勺她抱在手中的甜点,“我这顶多就叫让他死个明白。”
宋缺没法反驳戚寻的这个说法。
不过戚寻没打算将这个烟花多放几次,让长安城里一度当了她棋子的都知道一下她的操作,所以大约杨坚在成为阶下囚的时候是没法得知全部的真相了。
只是让杨坚有些没想到的是,他原本以为能保住杨氏族人便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在朝代更迭的清算中,如他这样身份的大概是没有活下来的机会的,若非如此他也不会成全宇文阐的禅位操作,拖着宇文述下水一道陪葬,然而宋缺给了他一个活命的机会。
在戚寻的建议下,宋缺给杨坚安排了个新工作经营西域。
在原本的历史轨迹上,这应当是那位被石之轩取代了身份的裴矩在隋炀帝杨广即位后做成的事情,撰写西域图记,打击吞并吐谷浑,引导西域番邦臣服朝贡,但现在成了杨坚的差事。
事实上杨坚的门客中还真有一个叫做裴矩的,他出自河东裴氏,在北齐为北周所灭后,裴矩便成为了杨坚的手下。
虽然如今距离他经手开拓西域的工作就还有那么个将近三十年,却也不妨碍戚寻本着物尽其用的原则,让杨坚和裴矩打包去发挥余热。
“你应该不会给他翻盘机会的吧”戚寻托着下巴,一边翻阅着长安城中要员的名单,找一找还有没有什么可以二次利用的名人,一边问道。
算起来裴矩在打击吐谷浑势力的时候是真没带多少兵马。
这人属实是个游说好手,他先是成功说服铁勒人对吐谷浑用兵,在吐谷浑的可汗朝着隋朝求救的时候,趁机让隋军秀一秀肌肉,又在后来说服西突厥攻打吐谷浑残部,迫使对方入朝觐见。
如此说来,也不必给杨坚和裴矩多少兵马就是了。
但也得提防这两人引动外族入侵,不过这件事就是宋缺在调拨人手的时候需要做的事情了。
“自然不会,我打算给小弟一个历练的机会。”宋缺回道。
他说的小弟并不是宋智,而是后来在江湖上得了个诨号叫做“银龙”的宋鲁,现年才不过十六七岁。
论起武道上的天赋,宋鲁拍马也赶不上他的大哥,论起头脑,他也比不上他的二哥,不过他有个长处,在中庸之道上他有种近乎本能的天赋,还颇有几分做生意的头脑。
用在这种卧底在杨坚身边,顺便探查吐谷浑的实力这种事情上,实在算得上是很合适了。
“那就行。”戚寻舍不得杨坚和裴矩的天赋,但也不想这两人给才平定的世道多折腾出麻烦来。
这实在是来之不易的安定。
戚寻最开始载入副本的时候是公元579年,现在则是公元581年的秋天,距离东汉灭亡天下战乱四起的东汉末年已经有350多年的时间了。
而以人口来算,即便是经过了隋朝开皇之治的休养生息,天下也不过只剩下了四千万人,如今更是远远不如。
好在,在唐军夺取长安后,正式宣告北周灭亡,西梁的亡国后裔也正在被独尊堡之人送来长安的路上,这中原土地上终究只剩下了一个声音。
戚寻正看着李渊这个名字发呆,思考应该给这个现年十五岁的少年找点什么事情做做,忽然听到宋缺迟疑着开了口,“此间事了,你是不是打算走了”
宋缺是不太相信戚寻来自岭南之南的海上的。
即便他不如狄飞惊一样清楚其中的奥秘,却也不妨碍他在夺取南海派的地方安顿南陈皇室后裔的时候,也顺带留了几支宋阀的海航舰队往更大的范围内探索,完全没打听出什么神水宫的名号。
这让他在收到消息之时,心中多了一份恐慌。
先前戚寻处在混乱状态的一年里,他虽没跟对方有过真正当面的交流,唯一算得上一见的也就是在黄河边上眼看她挥剑的一幕,却到底还有零星的消息传入他的耳中。
可这半年间不同,她像是彻底销声匿迹,甚至让他一度觉得两人并不在一片苍穹之下。
宋智都看得出他在挥刀的时候少了几分专注,宋缺本人又如何不知。
可他如今背上担负的绝不是一人一户,甚至不只是宋阀的担子。
纵然他在望着天刀,望着水仙长刀,望着井中月的时候清楚地知道,他大概已经无法走舍刀之外并无其他的路子,但也绝不能在乱世初平之时便任由感情占据上风,丢下这个包袱一走了之。
起码,起码要到宋阀有一个合格的继承人。
“不着急吧。”听到戚寻的这个回答,宋缺无声地松了口气,又听到她继续说道“怎么都得等到你宣布定都的消息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