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则宁眼睛眨也不眨看他,脑子里却绞尽脑汁想怎么编,这时候耳畔传来封砚的嗓音。
“初七晚上,我来盛府西角门处接你。”
西角门是盛则宁常出入盛府的门,这一点不仅谢朝宗知道,封砚也是知道的。
只是他没有临时堵人的习惯,都会事先告知。
若是搁到去年,听见封砚要来接自己,盛则宁定然会很欣喜,而不是像眼下,她一个激灵突然就被自己口水呛到了,当着封砚的面就咳了起来。
她手指扒在车窗台,人却咳得沉了下去,只剩下蓬松的云鬓露在外头颤动。
竹喜想扶起她,但是盛则宁咳得太厉害了,她只能改用手拍了拍盛则宁的背脊,忧虑道“姑娘这是怎么了,莫不是前日在拙园受风着凉了吧”
因为自己疏忽让姑娘冒着汗在风里胡闹,竹喜时时都在担心盛则宁会生病,这下担心成真,竹喜的脸都成了苦瓜。
盛则宁心中大喜。
她苦思冥想半晌还不如竹喜无意间的这一句话来得有用啊。
咳得这样厉害,谁能想到她是被自己口水呛到
盛则宁捏了捏竹喜的手,高兴地差点笑出来。
她努力控制表情,尤其是压下那得意的唇角,抬起身虚弱地歪入竹喜的怀里,耸下眉眼,声音低哑道“殿下恕罪,臣女似乎染了风寒,这几天怕是好不了咳咳”
病最是说不准的东西。
她今天病,明日好,谁也不好说,就算不得她骗人。
封砚本就不喜欢人多热闹的地方,这次不知道为何会主动来邀,若非要去想,也只能是习惯。
而这个习惯,是她两年不断强求。
所以,封砚怕她再来卖乖卖可怜,索性就先答应了她,反正他哪一次真正陪她看过灯游过街了
盛则宁在心里幽幽叹了口气。
最后都是不欢而散的结果,倒不如一开始就不要的好。
盛则宁努力扮着虚弱,虽没睁眼去瞧,也不知道封砚信了几分,但是过了好一会,她还是得到令人满意的答复。
“好,那你好好休息吧。”
封砚的声音里没有起伏,听不出情绪。
虽说在盛则宁机智地用病劝退了封砚,可随之而来的问题还是她头疼不已。
为百无破绽,她一路装回了府,谁知道就是因为装得太逼真。
苏氏心疼之外还有些高兴。
上一回被盛则宁拖拖拉拉没吃完的药可算又有用处了
如此珍贵的药浪费了不好,非压着盛则宁又喝了两天的药。
苦得盛则宁脸都哭丧了起来,人眼见得也消瘦了,看起来还真有几分病去如抽丝的模样,让苏氏越发肯定喝药是正确的,若不然这病还不知道要拖多久。
盛则宁有苦难言,悔不当初。
药喝了,苦也受了,乞巧节她就必不能错过。
在盛府的彩楼里小娘子们展示完自己穿针的本事,郎君们也即兴吟诗作词为族里姐妹们祝福,焚香礼拜过后就到了可以出府游玩的时候。
盛则宁特意回了屋,换一身行走方便的半臂齐腰襦裙。
裙身是银色缠枝花纹,绣在晴山与月白色相间的底纱上,上身里头是一件月白色的绫月绸,外面罩着一件洗朱色半臂,腰间系着梅酱色腰带,腰封还上精心绣着五朵宝相花纹,这一套裙服娇俏可爱,很适合出游时穿。
竹喜边用玉花鸟梳给她顺着乌黑的发丝,一边看着镜中正用细笔上唇脂的少女问道“姑娘就没有想过,万一在街上碰见了瑭王或者谢二郎君怎么办”
盛则宁嘟了嘟嘴,铜镜里的脸就被她这怪异的表情弄得有些走样,但是依稀还能看出小娘子皱起了秀眉。
“快别瞎说,我不能这么倒霉吧”
竹喜闭上嘴,但是眼睛还在乱眨。
盛则宁端详镜子里的小娘子,眯了眯眼,忽然就迷信起来“三髻头听着怪不好,简单梳个同心髻吧”,,